他的双目沉沉闭著,没有打点滴,如果不是脸色过分苍白和上著氧气面罩,几乎可以认为他只是睡著了。
他长长的睫毛现在看上去也毫无生气,一根一根分明地耷拉著。
很久都没有听到回答,我有些狐疑地转头,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迟疑和为难,便一下子想到了什麽。
脑海中有猛然炸响的轰鸣声「隆隆」扫过,我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上次打架之後,是不是?」
很多时候,隐性的疾病都需要一个引子,点燃了引子,才会爆发。
原来我竟然无意中点燃了相沢的引子麽?
你我间的第一次 27
「他没有参加升学考试的最後一场,也是因为发病了对不对?」没有人接我的话,我又问了一句。
只是突然想起,那天在食堂,相沢神色逃避地说他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只是巧合而已,赤阪君你不需要自责的。」
相沢的姐姐急急地说著,皱著眉还想说什麽,我却忍不住地打断了她:「对不起。」
似乎是被我的道歉震住,她瞪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怔怔地看著我。
我站起身,转身正面对著她,深深地鞠躬:「抱歉,可不可以让我,一直陪著他?」
其实我并不知道那时的自己为什麽会如此冲动地做了这样的决定。
我只是对自己说,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痛苦,一个人被折磨,甚至一个人死去。
生平第一次,完全放任自己去牵挂一个人,放弃一切,满脑子里只有他。
我是喜欢上他了吧。
喜欢上了那个一脸冷然教训佐山的他,喜欢上了那个带著寂寞独自倚在试听柱上听歌的他,喜欢上了那个被十几个人包围依然无所畏惧的他,喜欢上了那个在神社里腹黑地捉弄所有人的他,喜欢上了那个总是在我面前云淡风清微笑著的他。
或许,我该说,我爱上他了。
十八年来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我以前总以为我不会爱上谁,我以为我的理智永远比情感坚强,但是碰到相沢,我输得落花流水。
也许从第一眼看到他,心底深处便蛰伏下了爱情的魔咒,然後在每一次的见面中,逐渐实现。
「你……不去英国了吗?」相沢的姐姐愣愣地反问,看著我的眼睛里满是惊诧。
我直起身,点了点头,有些事,现在不做,我也许会後悔一辈子,英国和相沢相比,又算得了什麽呢?
相沢的姐姐和俊二在之後很久的时间里都没有说话,我知道我所投下的是颗重磅炸弹,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听到的一切。
但是於我来说,不管他们同意与否,我都会留下来,陪著他。
就算这是一场没有胜算布满硝烟的仗,我也必须勇往直前地打下去。
那天傍晚,相沢的父母也来了,因为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所以需要24小时有人值守,他们分成两组轮流地守著他。
当他们知道我的决定时,也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我,我只是看著他们,用执著的眼神表示我的决心。
所以最终,没有人反对我的提议,我又像上一次一样,静静守在相沢床边。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去数他的睫毛,我只是看著他,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相沢在晚上醒了过来,那时我正在吃晚饭,相沢的姐姐和俊二回家了,相沢的母亲帮我打了医院的饭菜。
我就坐在他的床边吃,完全吃不出味道,我只惦记著他什麽时候能醒过来。
我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颤抖,那一瞬间差点砸了手上的饭盒,然後他以极缓慢的速度睁开了眼睛,薄薄的一层眼皮下深黑色慢慢绽开。
他的眼神里满是迷蒙,睁眼之後没有看我们,而是慢慢转头。
当我发现他目光的尽头是放在床头的我的手套时,翻天覆地的心痛突然汹涌地把我湮没了。
「秀一,你看看,谁来看你了。」相沢的母亲俯下身,在他脑袋边上轻声说著。
他似乎听到了,眼帘扇了两下後慢慢转过头来,我紧紧抓著手中的饭盒,生怕一松开我会做出很荒唐的事情。
我想抱著他,紧紧地抱著他。
然後他看到了我,深黑色的仿佛蒙了层雾的眼睛在看到我後瞳孔收缩了下,随即从那里面有光一点点亮起来。
我似乎能看到氧气面罩下他扬起了苍白无力的笑容。
相沢的母亲帮他取下了氧气面罩,他确实在笑,还是笑得那麽好看,不输给之前我见过的任何一次。
「赤阪,我刚才做梦,梦到了你……」
他轻笑著吐出这句话,那一刻我才意识到,现在要我为他放弃任何东西,我都会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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