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岄一个瞪眼,眉毛倒竖,直把清波吓的倒退了好几步,缩着头不敢再看他。
“清波……别……别胡闹。”顾慎之疼痛难耐,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气若游丝道:“把汗巾递给我,若是实在痛极了,我就死死咬住。”
清波吸了吸鼻子,跪在顾慎之的榻前,眼睛一红,握住他的手说道:“公子,我握着你的手,要是你痛了就咬我,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一旁的叶千姿更是偷偷抹泪,手绢在纤手中绞成麻花状,还是忍不住跪了下来,握住顾慎之另一只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低低道:“慎之兄,千姿也握着你的手,你一定能挺过去的。”
叶千骄还没动刀子,两位已经哭成了泪人,不禁摇头轻叹,开口说道:“你们两个都靠边吧,我会让门外的家丁进来压着他,就凭你们两个,一个蚂蚱臂,一个螳螂腿的,怎么能按得住他呢,刮骨可不是一般所能忍的。”
“这有何不能忍的,古书上还说,华佗给关云长刮骨治伤的时候,人家关云长还在和别人下棋呢,何况我们慎之公子,那可是有名的硬骨头。”杨岄在一边听这,就觉得这些人小题大做的紧,治个腿用得着这么生离死别的吗?临了还不忘补充道:“差点忘了,刮的就是骨头,他又偏是个硬骨头,恐怕还真不好办了。”
叶千姿一张小脸早已经阴晴不定,死活也想不到这小王爷会说出这种风凉话来,才要据理力争,就被叶千骄拦了下来,开口说道:“千姿,你和清波出去吧,小王爷是练武之人,力量自然大些,就让他帮慎之兄一把。你们两个在这里一个抹鼻涕,一个擦眼泪的,我怎么好动手呢。”
叶千姿一张俊脸顿时涨的通红,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清波自是不放心顾慎之一人在此,正转头时却见顾慎之想自己点头示意,无奈只能起身离开。
房间的门又关上了,这时杨岄才发现这房中有一种特殊的香味,闻着让人气定神闲,杨岄的心绪多少有些平静了下来,开口问道:“不知叶公子要让在下如何帮你呢?”
叶千骄面容沉静,低头查看着药箱中一把把刮骨钢刀,大小尺寸,一应俱全,还有几个铁钩,想必是用来固定断骨所用的。点起烛火,刀尖猝火,反复炙烫,一边做着动作,一边开口说道:“把他放到边上那张高台上,把他的手绑在两边桌角两边的柱子上,再用绳子把他的另外一只好的腿也绑起来,千万不要让他身体能晃动,稍有差池,这骨头就有可能接不好。”
“这有何难,我把他的穴道点起来就是了。”杨岄不伸手抱顾慎之,反而拿起手指欲往他胸口点去,低头之时,却看见顾慎之的脖颈处,有一处紫红斑点,吓的杨岄忘记了动作,脑中一片混乱。
昨晚的事……究竟是不是春梦?
杨岄眉头一紧,正想要开口问道,却听叶千骄说道:“真是胡闹,你要点穴,也要点他小腿动刀处的穴位,可以止血镇痛,你点他全身大穴,只怕等到我接骨完成之时,还没来得及解开穴道,他就已经气虚身亡了。”
杨岄那并拢的双指停在顾慎之胸前的衣襟上,鬼使神差一般的,他勾了勾顾慎之的衣领,里面尽然还有几处红斑,杨岄只觉得气血上涌,手指缓缓张开,眼看着就要整个扣住了顾慎之的脖颈,只听耳边叶千骄再一次说道:“小王爷,你怎么还没把他搬上去?”
五指顿时握成了拳装,杨岄直起身子背过身去,视线离开微阖着眼眸的顾慎之,指节咯咯做响。
真的……这一切是真的?
顾慎之!你为何要如此?
杨岄一向意气风发的脸上有了一丝灰败,他低下头似是在自言自语道:“叶公子,你还是叫你的家丁来吧,我笨手粗脚的,只怕是伺候不了他。”
第一次,从杨岄的背影中读到了伤神两个字,顾慎之看似闭着的眼眸忽然间弯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在强忍着腿骨断裂的痛楚中,顾慎之仿佛是吃了鸦片一样的兴奋异常,他一边笑,一边落泪,眼泪染湿了纤长的睫羽,挂在他苍白的脸颊。
叶千骄一如初始一般平静,转头唤了家丁进来,视线始终只停留在手中的器具之上,良久,他放下手中刀具,走到门口,缓缓关上房门,可是即使只留下一道门缝,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个背影之上,直到他消失在影壁之后。
从千叶山庄出来的杨岄只觉得自己很是迷茫,一想到这么些年他为了练功,一直保持童子之身,连一个女人都没碰过,自认为在禁欲这一方面,绝对堪比柳下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哟……这谁呀。”清月才睁开眼睛,就看见杨岄坐在他房里,独自拿着一个空茶杯发呆。一想到这个人昨晚死活都不肯留下,白白让他浪费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催情酒,小心肝还有那么些许小痛呢。
“我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杨岄见他醒了过来,也不转头,就直接开口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当娼妓?”
清月刚从梦中醒了来,此时还有三分睡意,便被人问了一个如此惊世骇俗的问题,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这……这还用问吗?家里太穷了……养不起,还要养兄弟姐妹……所以就被卖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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