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夫.第一部
by 默然挥手
这日是黄岐镇赶集的日子,来自附近各个村寨的小贩聚在一处,人声鼎沸、煞是热闹。在市集较为偏远的一处树荫底下,一个细瘦少年穿著一套破旧的粗麻布衣,戴著一顶有些发黑的旧草帽,时不时扯开嗓子,吆喝几句:“卖草鞋、草帽来~客官,草鞋、草帽要不要?”
“这草帽怎麽卖啊?”一路过小摊的中年仆妇停下脚步询问。
“一顶三文,两顶五文。草鞋要不要?大人的一双三文,小孩儿的一双两文。”少年麻利地招呼道,沾染些许烟灰的脸上堆起了标准的职业笑容。那仆妇像是嫌他肮脏,後退一步皱起了眉头,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要了。”就走开了。
少年看著那远去的肥硕背影,暗暗叹了一口气,扔下手中举著的草鞋和草帽,躺倒在地,将脑袋上的那顶帽子盖住脸,竟不顾生意打起瞌睡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中他感到自己的腿被人踢了数下,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唤道:“陈九,陈九?臭小子!别睡了,快醒醒。”
这叫做陈九的少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搓了搓惺忪的睡眼抬头一看,“哟,这不是冯先生麽,这麽早?”
“早什麽早,太阳都快下山了,还不快点收拾好了走人?!”那冯先生身著一袭长衫,倒是一个读书人,偶有路人经过,难免觉得怪异。冯先生见状,立刻背起手来,装模作样地走到不远处的一座石桥上凭栏而望,眼角却不时地扫向草鞋摊。
陈九见他那样儿,不由得露出讥讽一笑,手下收作打包的速度,也故意放慢下来。冯先生在远处瞧见,却又不敢再靠近催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那石桥上来回踱步,趁四下无人之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幅招了招手说:“还不快点?!”
陈九努了努嘴,一手背起装著货物的包裹,一手抓起破帽斜戴在头上,悠哉悠哉地赶了上去。冯先生见了,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待到走近却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别跟太近啦。”言罢转身自顾自地就走了。
陈九看著前方有些委琐的身影冷哼一声,心道:什麽孔孟之道、君子之礼,根本就是既想做婊子,还想立牌坊!然而这冯先生是这镇上首富王员外的西席,手头有几个钱,但还不够富,是最最理想不过的主顾了~他当下只得又叹了口气,在不跟丢的前提下,尽量拉开距离在後面跟著。
这黄岐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陈九跟著冯先生,尽在些阴暗狭窄的街巷里打转,禁不住有些不耐烦,不知他肚子里打的是什麽鬼主义、又翻出什麽新花样来。只见冯先生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下,见他已经知晓地点,就先推开门抬脚先走了进去。
陈九进去後,转身将门栓插上,然後四下打量起来。这院子不大,只有一进落,三间房,中间的空地上放著一只大水缸。冯先生站在正屋门口,对他低声嘶吼了一句,“还发什麽楞,快进来啊~”他应了一声,上前进了屋子。
一股许久无人居住的腐味扑面而来,陈九将包裹往地上一扔,伸手捂住了口鼻。只见这屋内的物事摆设倒很是简单,外侧放著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最里面放著一张木床,边上还有一个雕花的木柜。
“你怎麽找了这麽个地方啊?...这什麽味儿啊?”他掐著鼻子问道,却被冯先生猛地抱了一个满怀,开始上下其手来,那顶破帽也被碰落到了地上,“别挑啦,小祖宗,上次在柴房差点被人发现,差点把我的三魂七魄都给吓没了。”
当今圣祖皇帝不同於以往帝王,相当厌恶男风。连带著皇亲国戚和上下大大小小的士大夫们都不得不节制自己的言行,前朝留下的成百上千的小倌馆、相公院都差不多关了。各地官员也都顺应时势、跟风拍马,对坊间好男风者严加管束,或鞭挞惩戒、或游街示众。致使朗朗神州大陆,几乎无人敢光明正大地蓄养男宠。
那些实在是好这口的,有钱有势的自然在家中找些个清俊的小厮泻火便是;没有这等条件的,只能去暗巷子里去找野相公。但这对两方而言,都是极其危险的,既有嫖客故意抵赖皮肉钱的,也有野相公蓄意敲诈勒索的。陈九跟这姓冯的教书先生,倒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老相好了。一个爱这个给钱爽利,一个喜那个灵巧乖实,两人时常找机会合欢一番,之後钱银两讫,互不相欠。
陈九一把推开他,说道:“那此地又是何处,当真万无一失?若是事发了,你顶多也就是个身败名裂,我可是小命不保啦!~”那冯先生的情欲被生生打断,急得都出了汗,可又不敢硬来,只得苦苦解释道:“哎哟喂,我的小九子,我叫您九爷成不?身败名裂於我,还真不如死了干净!这是我从一远房亲戚那里收来的院子,没问题,放心吧!”言罢又要扑上身去。
陈九微微一个侧身让过,笑道:“先生近来是发财啦~那感情好,到里面让小九伺候先生吧。”冯生见他一笑,顿时媚态横生,不由色心大起,焦黄的脸颊上,竟也泛出红光,恨恨道:“你这个小妖精,早晚死在你身上!”上前将人打横抱起,到了床上自是一番云雨,暂下不表。
外面天刚蒙蒙亮时,陈九悄悄地把冯生压在他身上的一只胳膊、一条大腿小心挪开,翻身下床,在边上的随身衣物中翻找出些许碎银子来。他挑了几块成色较好的,其余又放回了原处。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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