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花被清晨的光芒照耀得仿佛在闪闪发亮,南冉凑近了看那花朵,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花盆底下露出了一张像是纸条的边角似的东西,南冉忍不住抬起花盆,果不其然在花盆底下发现了一叠折起来的信件。
那应该是信件,好像是想寄出去却最终没有成功寄出的信件,于是一张张信纸都叠起来,藏在了这花盆底下。这些信纸看起来都很旧了,上面沾了花盆的泥土,有些字迹被水晕染开,甚至还沾了血迹。
而且都是用娟秀的毛笔小楷写的。
虽然字迹模糊不清,不过简单的阅览一下不是什么难事,南冉拉来一张木椅子,坐在上面开始翻阅信件,他从第一张信纸开始看起,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隐约意识到这是某个女人写给家乡的信件。
而且是被骗来浣江村与姜家某个老爷成亲后,还被人限足不能出门不能回家的女人。
这个女人从头至尾没有提及自己的姓名,只是在信件里写满了对亲人的思念,对家乡的思念,她反复提起自己希望能够回家,希望可以见到父母,从第一封信里面就写满了这样的字眼:‘吾念亲属,并日夜盼望归’。
除了想回家,信件里还简略写明了女子对姜家的怨念。
似乎这位女子最开始离家并不是想嫁人的,而是去一个什么地方探亲,中途被人拐骗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村子里,还被强制拉来结婚,她多次逃跑都会被人抓回来,并且抓回来就会对这可怜女子打骂责罚,结婚时跟之前的南冉一样是被人绑着拖上厅堂的,浑身上下被打得重伤未愈,就被夫家折腾一晚上,并关在这二楼的小房间里再也不能出去。
信件里的女子写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用一种相当平和而镇定的字眼来描述的,但是她描述得太过于细致了,细致到南冉几乎已经可以脑补出这女子被人拖到院子里,拿鞭子和木棍被夫家殴打的景象,旁边还有一伙人在谈笑围观。
可是她写这些信件的时候却如此平静,描写细致,字眼却看不出任何愤怒和不甘,就像是写一份严谨而不容出错的报告书,南冉甚至可以想象出这女子坐在桌前提起毛笔时的冰冷的神情和稳重的下笔。
看得南冉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只是这信件内容虽严谨,字迹却愈发颤抖和扭曲,仿佛映照着女人内心的痛苦和疯狂。信里有一大半都是描写这女人如何遭人虐待和责罚,以及迫切想要回家的心理,连续几封信都是这样的内容,之后,有一封信件里,女人开始提到因为自己的忍辱负重和故作顺从,姜家似乎对她的看管有所松懈,她想要趁此机会逃出去,并且制定了一些计划。
只是看完这封信之后,南冉翻到下一封信件时却不禁被吓了一跳,因为下一封信件上沾满了血迹,连笔墨都是墨色中带着血红来写的,可是下笔却更稳了,比之前扭曲而颤抖的字迹还要稳重,只是南冉看得出她写得很慢,一笔一划都很慢,血墨稍稍晕染开。
在这份信里,女人写道她的出逃计划失败了,她肯下决心出逃是因为在这个可怕的姜家里,有个下人愿意为她提供一些小小的物资和帮助,而她只希望从这位下人手里得到出逃的路线和去其他城镇的地图。
可是她的信任换来背叛,她很快就被人抓了回来,再次被殴打,这一次她被打得狠了,开始吐血,而且身染重病。写这份信的时候她也在吐血,血和墨水混在一起,变成了这么一封混着血墨的信函。
只是在这封信的最后,她却写着……用白话写着一句话,不是文言文,字眼也不再一如既往平和稳重,而是蕴含着强烈的情绪——
她写道:耻辱,我竟怀上那人渣的孽子!
南冉看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女子怀孕了,怀上了姜家的孩子,而在接下来的信函里,南冉也发现女子的处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姜家人一知这拐骗来的媳妇怀孕了,立刻把她供成了老佛爷,吃穿用度都用得最好,没有再打骂责辱,还请来大夫给她治病。
只是女子之前被打得严重了,落下了病根,已经连床都下不来,于是每个人都在她耳边鼓捣,说让她安分养胎,给姜家生个大胖儿子。
不过南冉在信函里,只看到女子用如何如何平静的字眼描述自己是多么想掐死这孩子,多么想给自己肚子来一拳,好让孩子死掉。她一点也不觉得这孩子生下来会是好事情,所以她开始给姜家人找麻烦,她肆意妄为地折腾,她不吃饭,也不吃药,谁靠近她她都在尖叫,就好像疯了一样。
南冉不知道写这些信件的女子身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朝代,从她不仅会写文言文,还会写白话的知识量来看,南冉觉得应该也是靠近清末时期或民国阶段,而且字迹中表明这女子的教养极好,文字娟秀而正宗,文笔严谨而内涵,一看就是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女孩。
只是可惜了,她在这穷乡僻壤的村子里受尽了折磨,交通不便,也无力逃脱,即使南冉从那些信件里很少能够看到女子用激烈的言辞来表达她的愤怒,可南冉还是无形之中从这些信件里感受到了那种深可见骨的憎恨。
那种,无法言喻的憎恨。
她憎恨这姜家,憎恨这村子,憎恨周边的每一个人,南冉看到那些平静的字眼下隐藏着的内心,他仿佛看到这女子面目狰狞的伸出双手,想要掐死姜家里所有人的表情,那种憎恨太过于强烈,已经透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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