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带走的行李不多,主要是一些衣服与私人物品。
这间房屋里有太东西留有他与罗桀相爱过的回忆,若是带走对他来说只会睹物思人。
记忆是痛苦的根源。他宁愿将自己反锁在空荡荡房子里,任由冰冷气息,与挥之不去的空虚寂寞侵袭自己,而不愿让自己一直沉沦在思念里过活。
将行李整理好,该丢的东西丢弃後,整个房间又恢复成像他四年前刚住进时的那样。他希望自己离开这间屋子时,也能带著这样乾净俐落的心情离开。
提著行李踏出房门,罗伊站在走道上,慨然看著这屋内的一切,想在离开前将这里的一切好好收纳在心底。
移动脚步开启书房的门,他走到书房沙发椅坐下。
时间才过午後一点半,室外的阳光正强,自大片窗户引进的金色光线,洒满整个宁静空间。
散布在空中的悠閒气味让人有些困乏,他将全身重量都放在柔软沙发上,幽思地环顾眼前景象。
订做成排的胡桃木书柜,办公桌与摆放模型的工作台,古典味的立灯与茶几,每个摆设与物品都显示出房子主人的品味与特质。
书柜上的书虽然是罗桀的,但每一本他都翻阅过,细细详读。
抱持著那种想踏著自己爱的人的脚步而走的心情,他想经由这些书来多了解他的想法,想多与他亲近,弥补离家那四年的隔阂。
只是....越相爱、越深入了解後,才明白分开才是真正的为他好。
将目光停留在摆满物品却井然有序的办公桌,这时,眸中出现他与罗桀两人平常待在这里情形的幻影。
罗桀总是坐在那张桌前盯著电脑,而他则是待在自己最喜欢的窗台上。
他常在那阅读、发呆、睡觉,陪伴他处理工作。尽管不到一坪大小,但那是能让他放松身心的秘密场所。
想到即将离开这里,内心像被窃走了重要的东西那样沉闷。突然,他站起身,来到罗桀的办公椅坐下。
随手自桌面取了一张纸,拿起钢笔书写下几句话,这算是他写给罗桀道别的信。
不过,他不打算直接让他看见,让他这麽快察觉自己真正的想法。起身走向书柜,特地选了一本书,将纸夹在其中一页,又放回原位。
他想如果他们之间还有缘份,那封信无论藏在哪都会被他发现,但若是注定以这种结局结束,就让他的心就此沉默下去吧....
离开书房後,罗伊将视线定在左侧紧闭的木门上。
视线穿透那扇门,脑中描绘出里头景象,原本透彻眼眸蓦地染上淡淡的忧郁。
踌躇了一会,他才作出行动,踏入这个让他感到幸福却又伤感的空间。
属於罗桀的气味立即将他团团包围著,眼耳鼻心全都感应得到他。才短短三天没进入这里,思念已经在他心中发芽。
房间内的状态跟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床组依然是罗桀最爱的颜色,而靠近窗户的单人沙发上丢放著一件白衬衫。
不知道为什麽,他的大脑竟跳出一道要不得的想法:很想知道那是罗桀放的,还是自己在离开的前一晚穿的?
缓缓移动脚步,但在指尖即将触及之际,他忍下了冲动。
嘴唇扬起凄凉的笑,他告诉自己算得到了答案那又如何,能改变什麽?只会增加内心负担罢了。
踅过身,罗伊回到床尾,静静凝望那片像海水一样湛蓝的床铺。
恍神之际,手指已经不自主触摸著柔软床铺,自床缘缓慢移动到床头的枕头,双脚不听使唤来到罗桀习惯睡觉的方位。
回过神,他倔强地收回手,可是枕上的细小发丝,却轻而易举突破他心房,制止即将离去的脚步。
被压抑在心底不准释放出来不舍与心酸,此时,肆无忌惮的流窜到全身,让他无法再以洒脱对面一切。
内心一番纠结後,他说服自己,就让自己最後一次躺在这张床上,如此与他贴近、感染他的气息,当作是离别礼物。
躺上那个位置,罗伊将脸贴靠著布料,不舍地用鼻尖摩娑著他的味道,想像著自己正躺在他的怀中。
颤颤地反覆触碰他残留下来痕迹,胸口陡然涌进满满潮水被压迫得难受,他的嘴角嚐到了咸咸的味道。
情感如眼泪般透明的展露出来,他紧紧揪著被子,整个人卷缩起来不停地啜泣。
其实他真的很不舍离开这里、很不舍得离开罗桀。
对他来说,罗桀是他的梦,他的幸福,他的一切,失去了他,这个世界还有什麽值得他在乎,值得他牵挂的。
这个可怕念头总在夜深人静时涌现....
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坚强,他的心中布满了恐惧,对失去罗桀,看不到未来的未来感到害怕、徬徨。
他只能强迫自己别乱想,别让悲观情绪操控自己;因为他很怕自己会一时走不出那个哀伤状态,选择另一条路。
「桀...」无助的呼喊他的名字,罗伊多麽希望眼下他能出现,将自己救出这情牢。
尽管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但伸手环抱住的却只是空气。
眼眸噙著无法排解的哀动,他平躺看著天花板,放弃了挣扎。他知道所有折磨都是自找的,他必须自行承担。
可是....心真的很痛、很煎熬....
有谁能告诉他....很爱很爱一个人却非得将他硬生生从心上拔除,徒留一颗空洞的心,要如何生存下去?
第三十五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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