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巅峰劈里啪啦滚下地来。
他整夜睡不着,失去了麻醉的效力,脸和腿都像炼狱火烧,分不清哪里更痛。
他眨眨睫毛,连泪腺分泌都奢侈。may每天来一次,给他汇报事故后续和公司安排。他淡淡听着,这段时间,环宇只有唐荣来过一趟。最后一年,他们私下撕得并不好看。在圈里的好人缘,也在利益面前分崩瓦解。
是啊,一个接下来的废人,还有什么用呢。
媒体紧抓着新闻做头条,沸沸扬扬,空前热闹。然而叹息惋惜一番,转眼就忘了他。
剩下无法翻身的自己,在地狱无限受刑。
他闭上眼,咬紧牙,默默承受着来自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痛苦。
may早上来的时候,元奇蜷缩在被子里,婴儿抱着自己的姿势。
她是他的私人助理,从跟他起就没见过他家人。
他一个人住大房子,生病了也是自己,更不用说拍戏受伤是常事,在片场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偶尔进医院也是她跟随前后。
所以,在李元奇说他想回家的时候。
may愣在了当场,不过也只有一刻愕然。她马上定了海滨城市的机票,安排了医师和护工,打点好了所有一切。
元奇坐在窗前,看着小花园里的孩子跑来跑去。
他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下雨天,他滞留在便利店外。有个小男孩尽力给他打着伞,太冷了,他们蜷缩依偎在一起。那人捧起他的手,呼出了一片白雾。
他流着泪醒来,很想念那个记忆里的夏天。
机场挤满了哭泣喊叫的粉丝,媒体疯狂的闪光灯。他戴着帽子墨镜,全身裹在毛毯里。无数话筒追来,被保镖挡在了外面。
他恐惧非常,紧紧攥着轮椅的手冰冷。
may冷漠地重复着“无可奉告”,带他急速冲过了安检。
他的脸受了严重的伤,几次修复手术依然留下了难堪的疤痕。
右腿的疼痛成为根深蒂固的习惯,冰冷的钢钉就扎在他体内,他能闻到腐烂发锈的味道。
他,已经不是李元奇了。
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航班起飞,他飞往梦的彼岸。
也许,那里才是灵魂的归处。
元奇躺在床上听阿姨讲绘本,他的腿不能动,复健非常辛苦。从扶手这头走到那头,每走一步都耗尽全力,豆大的汗珠往下淌,像从水里捞出来。然后停顿很久,走下一步。走完就是死一回。他很怕复健,宁愿躺着不动。
阿姨是他召回的旧人,may不可能时时在这边,他需要人照顾。
今天讲的是拇指姑娘,拇指姑娘小小的,像花朵一样美。她坐在一片荷叶上飘流而下,遇见蝴蝶、小鸟、金龟子……流啊流,流向奇幻美丽的国度……
元奇睡着了,他整天整夜痛得睡不着,只有此刻寻得片刻安宁。
“阿沅?”
不,她不该这么喊他。
梦里他胡思乱想地挣扎,然而他太累了。
还没睁眼,就被阿姨哄拍着睡去。
阿沅。
阿沅……
“阿沅!”
男孩在门外冲着上面喊,女孩子的裙摆闪过窗户,接着是鞋子蹬蹬蹬蹬下楼的声响。
她跳到自行车后座上:“罗寅,快一点,我要迟到了!”
男孩一笑,卖力蹬车:“你还知道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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