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散散心,放自己个小假,过阵子就回去吧。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舅舅劝说。
关晓不作声。
“闹脾气也要适可而止,”舅舅怜爱地揉了揉关晓的头发,“你妈妈也很担心你啊。”
关晓别过头,语气冷漠:“是他们赶我出来的。”
舅舅重重叹了口气。
“关晓?来交资料的?给我就行。”旁边一扇门开个小缝,昌荷探出了头,“啊,老板好!”
舅舅冲昌荷点了下头,看了一眼关晓,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这张盖章的给我,还有这个老板签过字的表格……哎,你跟老板认识啊……”昌荷凑过来小声问着,满是好奇。
“嗯,我舅舅。”关晓一边整理着主任委托送交的资料,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
“哇,门子很硬哦~”轻叹一声,昌荷羡慕地说,“那你在这里都不用战战兢兢地干活啦,谁敢动你,不像我们唉,稍微错一点那被批的,唉……”
关晓无语:“你认真点不就好啦,小心我向我舅舅告状去啊,工作时间唠小嗑。”
昌荷抱着胳膊后退一步,小声吐槽:“你个狗腿子你!我是哪只眼睛瞎了认你做哥们,啊啊啊造孽!”
关晓笑着弹了她脑门一下,不理会身后吃痛的叫嚣轻快地跑了。
从未想过要有回去的一天。
父亲把桌上厚厚一沓文件扬手甩在他脸上时,父亲吼着若是不悔改从此不再认作父子时,母亲苦口婆心流着泪让他屈服时,还有那人隐去明媚笑容留他一人淋在暴雨中时。
昆明有着如春四季,却比这严冬一至便大雪纷飞的城池更令他心寒。
如今孑然一身,离开伤心地,只求岁月宽容,尚留得确幸,哪怕一分一毫,也好过心死如灰。
母亲央他来投奔舅舅,他本不愿理睬,只想前往一个陌生的角落,去完成一次盛大的逃亡。逃离这铺天盖地心如刀绞的痛,惟愿这记忆沉淀模糊不留痕迹。
可是母亲那时哭花了妆容,哀求他,至少,能够有哪怕一丁点的消息传回来。
所以突然的心软了。便从了她意。
婉拒了舅舅的留宿,自己租来公寓清净生活着。父亲断了他的生活费,被突如其来的贫穷袭击的他甚至险些连房租与爱车的保养都供不起了。
那日舅舅找到他,说着近日单位的周转压力,说着人手不足,试探着问他要不要过来上班帮帮忙。
而关晓当然知道是母亲的意思,舅舅这样说也不过是怕伤了他的自尊。诺大的公司,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才不能解救舅舅所谓的燃眉之急,而是相反。
本身是抗拒的,却碍于资金确实不足。只好委身低头,在他人的屋檐下,小心翼翼地避起雨来。也正是如此,舅舅掌握了他的现状,而舅舅的劝慰,关晓也必须听从。
是这样的一种生活模式。昌荷若是明晰了,怕就不会这般羡慕了吧。
关晓闷闷不乐地走着,渐渐落下一同出来散步的王熙然和田歌一大截。
虽然回忆不甚美好,但到底母亲的坚持让他来到了这座城,见到了这个人。他温柔地望着王熙然的背影,心情稍微好一些。
却见田歌突然揽住了王熙然的胳膊。
怎么回事?刚才我走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关晓惊愕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迎面过来了一对情侣,男的还扭头看了田歌一眼,而田歌不管不顾地拖着王熙然就往前走。
“喂喂喂!你俩干啥呢!”关晓急急地追上去。
“啊,”田歌脸色难看地松开手,“刚才碰见我前男友了,借王八然胳膊用一下。”
王熙然抗议地用手推着她脑袋:“都说了不要叫我王八然!”
“叫一下怎么了呢,小气!”田歌不服气。
关晓看着二人打打闹闹,突然有点烦躁。
第10章 第十章
在热得烫人的鹅卵石堆上醒来,王熙然一时间以为自己成了铁板上的煎肉。
关晓正拿着两瓶饮料走过来。
“睡眠不错嘛。”汗蒸室内还有小孩子叽里呱啦跑来跑去的,竟然还能睡得着,关晓暗自佩服。
“谢谢。”王熙然接过递来的饮料,拧开喝了一口。
余光中似乎关晓一直盯着自己。
对于体质寒凉的王熙然来说,冬天成了最难过的季节,厚重的围巾笨拙的穿着层层包裹,却还是挡不住冷风。
于是,见王熙然打了第n个喷嚏以后,关晓果断带他去了汗蒸馆,丝毫不留商量余地。
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太幸福,王熙然盘腿坐起来,觉得每一颗石头都在发着热。那种所谓数九寒天窝在热炕头的惬意,大概就是如此吧。
关晓觉得此时的王熙然就是一只慵懒的猫,没忍住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王熙然困惑地抬眼看他,没戴眼镜的眼里又是盈盈的水光。
妈的,这双眼睛简直勾人。
“谢谢你带我汗蒸。”华灯初上,二人沿着街边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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