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贝一呆:“……哈?”赶紧拍拍屁股也站起来,英俊的五官皱得像包子,表情有点慌眼神也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举起爪子手忙脚乱地掩饰:“什、什麽啊!我、我喜欢的人……不就是诺诺你吗?”弱弱的语气,越说越小声。
“……”程诺无语,真想拿棒槌狠狠敲这熊孩子的脑袋一下,看看他究竟是真的榆木脑袋还没开窍呢,还是装得死不认账口是心非。
“别想掩饰和抵赖了,刚刚你在梦里都告诉我了。”程诺翻个白眼,不给这傲娇别扭的小屁孩任何反驳的机会,“秦真,我可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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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轻,但听在陆宝贝耳朵里,却堪比震耳欲聋石破天惊,陆宝贝吞吞口水,结结巴巴地反驳:“屁……屁啊!才、才不是!诺诺你胡说什麽啊,梦、梦里讲的话,怎麽能当真呢……”
哎,这段话说得,真是要多没底气就多没底气,那语无伦次的慌张让程诺简直都不忍心继续听下去。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他不由生出一种自己正在欺负未成年儿童的愧疚感来,顿了顿,放缓语气,温柔地一针见血:“傻孩子,梦里说的话才最真呢。”
“……”陆宝贝张嘴结舌,彻底歇菜了。
毛茸茸的脑袋一点点耷拉下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斗志全无,除了两边耳垂逐渐染上的各一抹可疑又可爱的浅浅粉色。
当然这一点程诺就好心地没戳破了,歪头想了想,程诺恍然大悟:“你今天来这里,其实不是为了见我,而是为了见秦深吧。真不巧,秦深前几天回家去了,等他一回来我就马上打电话通知你……”
“诶?他也回家了!?”陆宝贝没等程诺把话说完就急急出声打断,浸著浓浓的担忧之情:“那是不是他们家出什麽事了?那混蛋前几天也跟我说他要回家一趟,表情难看得要死比天塌了还阴沈,吓我一大跳!所、所以我才想来问问秦深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没、没想到……”他垮下一张俊脸,眼角眉梢的关心毫不掩饰。
程诺闻言一愣,随即苦笑,心想大概是秦真无法接受自己的哥哥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的事实,所以赶回去阻止了吧。
他倒没想到秦真现在不也正跟陆宝贝各种暧昧纠缠不清吗。
毕竟在他的世界观里,能不当同性恋就一定不要当同性恋。这个社会是很残忍的,再强大的个人也生活在一定的社会规则里。秦真自己栽了,不代表他愿意让他的哥哥,他的家人,也接受别人一辈子无处不在的流言蜚语,指指点点。
程诺出神地望著对面嘴巴一张一合不停自言自语碎碎念的陆宝贝,一会儿咬牙切齿地骂秦真混蛋,一会儿又颇为委屈地埋怨秦真不把事情说清楚害他担心。
这模样似曾相识多麽熟悉,可不就是一年前的自己。
程诺无声地笑笑,眉眼温和彰显出一种过来人的理解从容:“宝宝,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也会这麽关心一个人,而你居然还不承认你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把陆宝贝炸得全身激烫猛然一震,骨子里的傲娇属性又让他下意识想跳脚炸毛,刚准备开口辩解──
一抬头,对上程诺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乍一看里边空无一物一望到底宛如一泓深邃平静的湖,然而看得久了人却会不受控制地被吸进去,仿佛头顶这片无边无际的天空。
它洞察一切,包容一切,也净化一切。只短短一刹的注视便让陆宝贝张嘴难开口,欲辨已忘言,那些企图骗人和自欺欺人的力气抽丝剥茧般从他上一秒还按捺不住的热切身体里,一点点消失殆尽。
他感到自己的可笑。在这双眼睛面前,他根本浑如赤裸,无所遁形。
陆宝贝慢慢地重新垂下了眼。
“……我、我不知道。”半晌,陆宝贝低低开口,声音沈沈的沙哑像粘了一喉咙胶著的泥浆,艰难地往外挤话:“我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挺、挺有意思的。他虽然经常耍我,嗯……戏、戏弄我,但是……但是……他……他……我……”
“嗯,我懂的。”程诺体贴地没让陆宝贝再继续说下去,波澜不惊的语调拥有一种安抚人心让人平静的神奇力量:“没事,我都明白,我都知道。”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陆宝贝那让人捉急的别扭性子,而能让对方坦白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
程诺懂,是因为他也曾如此腼腆地难以启齿,开不了口。
越是真心,就越说不出那许多冠冕堂皇信手拈来的情话。
陆宝贝抬起头充满感激地看了程诺一眼,那巴巴的眼神让程诺莫名想到街边某只常常冲他摇尾吐舌的小狗狗,真可爱。
他好高兴,身边的每个人,都那麽幸福。
程诺转身拿钥匙开门,陆宝贝见状恍惚了下,沈默片刻缓缓地道:“程诺,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不能进你的家吗?”
开锁的手猛然一顿,程诺抿了抿嘴,轻声反问:“可你还喜欢我吗?”
“……”这句话问得陆宝贝简直像膝盖这中了一箭,他瞬间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程诺拉开门,扶手顿住,回头朝陆宝贝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字一句:“我当然可以让你进我的家,小宝,我和……秦深的家。但是你真的觉得,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言尽於此,那些还没讲完的话,彼此心知肚明,无须再说。
陆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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