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刚才还遥遥挂在天际的一轮明月,此时已被不知道哪里吹过来的乌云盖住了光华,只余一段朦胧的弧形月影。
杨梅有些怔愣地看着君明远挺拔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小区门口,忽然觉得这个夜晚有点冷。
她的心里涌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陌生,又似曾相识。在她唯一的洋娃娃被别的小朋友抢走的时候,在她离开孤儿院去外地工作的时候,都曾经出现过。
所以这种感觉应该叫......不舍吧?
邱云凯站在杨梅的身旁,将她眼中的眷恋看得清清楚楚,脑中却还在回荡着那个冷峻男人临走时说的话。
...小女人...
这个称呼好像一道雷电劈在邱云凯的脑子里,将他的理智烧得灰飞烟灭。
谁都知道从一个女孩蜕变成一个女人的必经之路是什么,所以杨梅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吗?
“怎么,人都看不见了,还舍不得走呢?”邱云凯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才忍住没有将它砸向楼梯口旁边斑驳老旧的墙壁。
杨梅听出了邱云凯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奇怪地转过头看他,“云凯哥哥说什么呢?”
邱云凯却没有接话,只是眼睛瞪着她手中装着钱的黄色信封,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跟那个男人一起的?”
杨梅仔细想了想,君明远确实是为了送钱给她然后他们才一起回来的,这么说倒也没错。
她点了点头,“是啊,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邱云凯却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感觉眼睛酸涩肿胀,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轻咳了两声,将堵在喉咙里的哽咽吞了下去,邱云凯努力装出平静的语气,“你爸妈知道这件事吗?你哥哥呢?”
邱云凯不信杨瑞他们会同意杨梅这种自甘堕落的做法,他们有多疼杨梅他是知道的。
“他们还不知道,不过等下我就跟他们说。”杨梅说道。
这么大笔钱肯定要告诉家里人的,不然以后她买手机电脑的钱更无法自圆其说了。
邱云凯猛地大跨步往楼梯上跑去,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脸上满是失望和痛苦:“杨梅,你就这么不自爱吗?你还不满十八岁呀!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快步跑上楼,再不回头,留下一脸呆滞的杨梅。
不自爱?
杨梅不解地眨眨眼,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低头皱眉仔细回想,她好像没做什么吧?
夜色更浓了,有一股北风灌进了楼梯口,杨梅感觉更冷了些。她赶紧拢了拢衣服,将大信封抱在怀里朝楼上跑去。
......
邱云凯一口气跑上五楼,用力推开家门,鞋都没换就径直走了进去。
“云凯回来了?来,妈妈炖好了银耳汤......”
方静话还没说完,就见邱云凯像没听见似的直接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老邱啊,你看儿子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方静走过去一把抢过丈夫邱建国手中的遥控器,关了电视,不满地说道,“儿子正心情不好呢,别吵得他心烦!”
邱建国斜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年轻人嘛,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用管他,明天保管就好了。”
方静有些疑惑:“之前突然说要出去跑步,看样子还挺高兴的啊,怎么一转眼就生气了?”
邱建国打了个哈欠,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边走边说:“肯定是碰见了不喜欢的人或者不开心的事了呗!”
不喜欢的人或事......
方静坐在沙发上沉思着,忽然听到对门传来了咔吧的开锁声,她心里一动,忙站起身快步走到自家大门边,从猫眼里偷偷往外观望。
果然是对面老杨家那个疯丫头!
方静看着正开门往里走的杨梅,眉头皱得死紧。
肯定是刚才这疯丫头在楼下又死皮赖脸地纠缠云凯了,才把他气成那样!
不行,明天她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秀珍妹子,不能再让杨梅影响云凯了,他可就快要高考了。
方静转头看了一眼邱云凯的房门,心里下定了决心。
房间里的邱云凯此时正和衣躺在床上,眼眶湿润,瞪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自从昨天在校门口看成绩排名之后,邱云凯就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以前走路时目不斜视的他现在总会不自觉地四处搜索杨梅的身影,期盼着她会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
吃饭时看着菜会突然发呆,想着杨梅这会是不是也在吃饭又在吃些什么。
连梦里也都是杨梅,她对着他甜甜地笑,而他忍不住上前拥抱着她,醒来时依然清晰地记得那种悸动的感觉。
邱云凯伸手摸着身下还散发着太阳味道的床单——在那个位置,今天早上遗留了他十八年来第一次的精华。
今天晚饭后,他特意换了运动服去楼下跑步,只是为了见见杨梅证明自己对她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谁知道反而证明了自己在乎她,在乎到看得杨梅跟别的男人一起就忍不住口出恶言,在乎到听到她亲口承认为了钱成为了别人的女人时痛彻心扉。
邱云凯知道自己完了。
......
君明远离开红云小区后,马上驱车来到了警察局。
今天晚上他将押送豹子离开吉青市前往帝都第一监狱,那里关押的都是丧心病狂的重刑犯。
“我可真服了你了!”局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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