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冬点点头,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一边问,一边就转身往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顾予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居然是要送自己的意思。
他忍不住皱了眉。按理说,燕寒冬现在对他的观感不好,应该不会这样多管闲事的。毕竟他本人因为出身良好,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拱月一般,几乎不会去在意旁人,更不必说是顾予离这种只算两面之缘的陌生下属。
然而燕寒冬已经走到了车边,打开驾驶座的门,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习惯是非常强大的力量,亦或是燕寒冬的气场实在是令人无法反抗。被他这么一看,顾予离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往那边走去。并且非常自觉的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纵然他心中对于和燕寒冬接近一万分的抵触。
只因他记得燕寒冬说过,“坐在前座是最基本的礼貌。我不是你的司机。”
只是坐进去之后,燕寒冬探究的视线笼罩在自己身上,让顾予离无论如何难以自在。似乎自己那一点迫不及待隐藏的心事,在对方眼中被摊开来了一般。
虽然是错觉,顾予离还是生出一种坐立难安之感。可车厢里空间有限,他又不敢随便动,免得引来更多的关注。
就这么思绪纷乱了一路,等车停下的时候,顾予离被惊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并未说过要去什么地方。然而抬头一看,他就愣住了。
车子正停在自己和舒白桦租住的楼下。
顾予离心下一震,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既然燕寒冬跟舒白桦认识,那知道他住处的可能就极大。他们这样的家庭,若说对舒白桦在外头的生活毫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自己身为舒白桦的室友,燕寒冬……他真的不知道吗?
换句话说,那一天在电梯里,自己是第一次看到他没错,但燕寒冬,真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吗?
这个问题上辈子顾予离当然没有想过,因为对于背后的事情他根本一无所知。然而此刻,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忽然无限的惶恐起来。
上辈子,燕寒冬之所以会对他做出那些事情,当真是因为情不自禁吗?如果连这些都是有目的的,只瞒住了自己一人,那么顾予离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承认,上辈子的自己,不过是个笑话。
从生到死,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曾经那种坚信燕寒冬看到自己的尸体会痛彻心扉的强大自信瞬间崩塌。或许,对方早就巴不得自己死了呢?
路灯下,燕寒冬并没有注意到顾予离白得厉害的脸色和僵硬的姿态,将对方放下车之后,他才淡淡的补充了一句,“希望你离白桦远一点,不要带给他坏的影响。”
那一瞬间,顾予离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觉得眼底干涩得厉害,竟扯出了一个微笑,“燕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如同之前的任何一次,乖巧听话,才会少受些折磨。我知道。
燕寒冬点点头,发动车子离开了。只有顾予离一人站在原地,脚步沉重得似乎连一只脚都抬不起来。
一直到一个脚步匆匆的行人撞了他一下,丢下一句“对不起”跑远了,顾予离才总算是缓缓回过神来。
他自嘲的笑笑,重新掏出手机,才发现居然已经快十点了,连忙加快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还是留下
顾予离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舒白桦是在等自己,可现在看来,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他咬了咬唇,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反正已经答应了燕寒冬跟舒白桦保持距离,既然对方也有这个意思,倒是正好。
他想了想,走到舒白桦的房间门口。舒白桦刚刚并没有关门,这会儿正背对着门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顾予离就在那里站住,然后开口,“白桦,我今天问过,公司里是提供宿舍的,从这里过去有点远,也不方便,所以我打算搬去员工宿舍。——恐怕不能继续跟你合租了。”
舒白桦是有车的,倒是没有他这样的顾虑,何况员工宿舍怎比得上外头租的房子住着舒服自在?
虽然是背对着,仍旧能够看得出来舒白桦听了他的话之后身体僵硬。
他握着鼠标的手青筋暴起,似乎是忍无可忍,终于抓起鼠标扔了出去,恶狠狠的转过头来,“顾予离,你可真行啊!大晚上不回来,一回来就要跟我拆伙,长能耐了所以看不上我了?”
顾予离没料到他居然会这样说,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回应的话语,只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和舒白桦相识多年,何曾见过他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看舒白桦一脸委屈愤怒的瞪着自己,顾予离瞬间觉得自己喉间似乎哽了什么东西,更加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这是迁怒。其实舒白桦做错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他们之间相交,原本就从来未曾涉及彼此的家庭。他不知道舒白桦还有燕寒冬这样的亲戚,就像舒白桦从不知自己有那样一个家庭。
所以此刻自己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在舒白桦看来,大概是非常过分的。他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顾予离垂下眼睫,此刻分道扬镳,对自己和舒白桦都好。他撑着门框的手放下,打算转身离开。
见他脚尖移动,舒白桦几乎是扑过来抓住他,“顾予离,你敢走试试看!”
顾予离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胳膊,并怒目相视,忽然之间生出了几分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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