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皇家猎场,不过是把一块山头圈起来。等皇帝来寻猎的时候,看守场地的人就会将养在附近的野物放进圈内,供高官贵人们游玩。
可现在,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清淮瞄了一眼当空的圆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又揉了揉自己时不时发出咕噜声的肚皮,哀叹道:“自从穿过来,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不远处有一处小树林,还有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大石头旁还长了几丛杂草。清淮想了想,还是去那儿歇会儿凉吧。
清淮一屁股墩子坐在了石头上,又从地上捡了两片巴掌大的枯叶扇起风来。以前他总喜欢穿一身白袍,白袍里面起码还有两层衣裳,但他丝毫不觉得燥热。但现在.....这*凡胎的,就是禁不住大热天的炙烤。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清淮很快将脑海中自己衣袂飘飘的仙人形象抛诸脑后。
清淮擦去鼻尖的细珠,道:“杨钦来这儿是干嘛的?要审问人不能在皇宫里么?”
系统道:“看看你屁股底下的石头,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石头?”清淮不解,但接下来他却获得了冯雀的一份回忆——
画面中出现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这男子正是骑在马背上的谢衍怀,当时他正在追逐一头四处逃窜的鹿子。但不知为何,那匹枣红色的长鬃马跑到这块大石头旁的时候,就像是发疯了一般,两蹄突然扬起,不受控制。
而谢衍怀没有去控制那匹马,生生地跌下马背。
幸好他摔倒的地方是一旁的草地,而非坚石。
让人奇怪的是,在那之后,他昏迷了三天,却查不出任何病症。
也怪不得杨钦会将清淮带到案发现场,也只是为了看他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清淮看了一眼地图,上面的红点和绿点都集中在皇宫。看来还是得尽快赶回去,把任务完成了。
*
颍川郡突发大水,已淹没好几个县的房屋、农田。百姓流离失所,导致城内已出现大批饥民。郡守张城良已拨出粮款赈济灾民,但仍解救不了燃眉之火,且灾民的数目每日都有增多,灾情已波及颍川周边各县,情况十分不妙。
杨钦放下了手中的折子,问太监章顺:“左相和右相就是为了此事在临武门外起了争执,还险些动了手?”
“回皇上,小的也没听太明白,好像是二位丞相大人在赈灾一事上有了分歧。”
“哦?”杨钦微微挑眉,“既如此,传他们进来吧。”
“是。”
杨朝设有左右丞相。当朝的左丞相名叫洪路仁,出身高门子弟,满腹经纶,脾气却臭得很。右丞相名为李实肯,出身寒门,为人刚正不阿,同时又有些木讷无趣。
两人同朝为官数十载,一直在政见上有所分歧,明争暗斗数十年,一直分庭抗礼,没能分出个高下来。
杨钦也早已习惯了他俩隔三差五就要闹一场的毛病。
“微臣洪路仁、微臣李实肯,拜见陛下。”
见两人已到,杨钦起身相迎:“两位爱卿快快请起。”
洪路仁抢先道:“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李实肯紧随其后:“陛下,臣也有事要奏。”
“先不急,”杨钦给两人赐了座,这才缓道:“想必爱卿是为了颍川赈灾一事才仓促进宫的吧?”
两人颔首:“正是。”
“朕也正为此事所烦扰...不知两位爱卿有何应对之策?”
洪路仁抱手道:“臣以为,应派遣赈灾使者并携粮草医官前去救灾。”
“臣却不这样认为。”李实肯垂首:“据臣所知,颍川以南有一关隘,为黄启先将军所镇守。此地粮草充盈,且因地势不受水灾影响,可及时救灾。而若是依照洪相的法子,恐怕等赈灾的银粮到了,当地百姓却等不到那时候了。”
看着李实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洪路仁腮帮子都快咬断了:“难道就你李丞相一人体恤百姓,本官就不.....罢了,不与你多费口舌。你应知晓,黄将军守的是我朝军事重镇,怎可轻易从此地调遣兵粮?这不是胡闹么!”
“两位爱卿。”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杨钦终于在这时出面,准备再一次充当和事佬的角色:“两位爱卿是朕的股肱,皆言之有理。不如这样,朕快马传令,命黄启先遣其麾下运送部分军粮前去颍川赈灾,同时再任命一位钦差大臣驱车颍川,如何?”
洪路仁诧异地望了一眼杨钦,低头不语。
李实肯面上略带迟疑,“这......”
洪路仁突然上前道:“臣以为,这位钦差大人的差使,非李相莫属。”
此话一出,李实肯仿佛被哽住一般,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钦点头:“也好,肯实心忧百姓,堪当此任。”
杨钦一旦发话,赈灾这件事情算是有了定论。
洪李二人离去时看上去皆有不满,但也是无可奈何。
杨钦挥手,让太监章顺下去。
“出来吧。”杨钦唤了一声。
身后的书柜突然向两边移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华服的矮个子。
杨钦又吩咐:“坐吧。”
于是那人盘腿而坐。
“你在后边听了这么久,对赈灾之事有何想法?都给我一字一句写在折子上。写错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闻言,那人嘴巴一瘪,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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