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右就知道是这样,魏庄主看着那么圆滑,不会这般急躁。
他有心想说一句别总拿他顶缸,但转念想到师兄和魏家有多年的交情,怕是不会把话说得太明、拒绝得太狠,只能拖着,若对方够聪明识趣,大概不会再提此事。
他想起刀疤男的话,问道:“师兄和魏庄主是如何认识的?”
闻人恒沉默一瞬,道:“十年前,师父重伤身亡,是他带着人把凶手杀的,顺便帮着我操办了师父的后事。”
叶右只觉心脏骤然痛了一下,整个胸口都有些发闷,但这和上次一样,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他缓了一口气,这才问:“师父重伤?被谁害的?”
“当时人称‘一字苍茫’的剑客,实力很强。他练功走火入魔,内力暴涨,一路杀了不少人,有个受伤的江湖侠客跑到师父这里求救,谁知前脚刚到,后脚便被追上了……”闻人恒的声音很平静。
十年了,当初裹着少年的撕心裂肺与茫然无措的顽石,已在时间的长河里化为细沙,所有痛苦与仇恨的巨浪也渐渐平息,只剩一股怅然地叹息,蛛丝一般的萦绕在心头。
闻人恒道:“那时魏庄主正和几个人在后面追着,由于师父阻了那剑客一会儿,魏庄主他们成功赶到,将那剑客围住,这才合力把他拿下,可师父受伤过重,没救回来。”
他顿了顿,“你当时也在场。”
叶右一怔:“我?”
“我到的时候……师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对我说完好生照顾你,便去了,”闻人恒轻声道,“魏庄主他们都受了伤,剑客死在离师父二十步开外的地方,先前找师父求助的侠客死在同一个方向的五丈之外,被震碎心脉,而你就跪坐在他面前,被吐了一身血,被点着穴,已经呆了,怎么喊你,像是都听不见似的。”
叶右皱眉。
十年前,师兄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突然遭逢大变,应该顾不上其他,能记得这般清楚,肯定是事后一遍遍地回忆,甚至是回到大战的地方看过,但那毕竟很痛苦,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人强迫自己去想那些细节的?
他头上缠着布,闻人恒看不见他蹙眉,只当他在认真听着,便继续道:“我问过魏庄主,他们说到的时候你就那样了,后来我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师父想让你跑,你不愿意,师父便让侠客点了你的穴带你走,可那侠客终究没逃过追杀,还是死了,可能那疯子后来还想杀了你,但被师父他们拦下了。”
叶右仔细回忆,发现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得,只能问:“我就是那么病的?”
闻人恒道:“嗯。”
叶右又问:“我后来又是怎么好的?”
闻人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第一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哪怕是应付地说一句“喝药好的”或“不知道”。
他放下茶杯,看一眼师弟,柔声道:“不早了,去洗漱,我给你抹药。”
叶右一脑袋的探究欲被戛然而止,卡得他不上不下,沉默地看看闻人恒,见师兄真的不准备再说,一边思索原因一边起身去洗漱了。
刀疤男随后进门,将今天的事细细说了一遍。闻人恒听见他师弟喝了两杯酒,暗道一声果然。刀疤男想起那群人的醉话,啼笑皆非:“他们说的很多都是听来的,乱七八糟的。”
“他也不会真信的。”闻人恒道,暗忖他家师弟大概只会弄明白两件事,一是魔教并不是为非作歹的门派,二是叶教主很可能不常露面,否则搬来中原好几年,众人对他的描述也不会那般玄幻。
当然,师弟还可能会考虑自己和叶教主是否是同一人,不过……那“黄金教”的名字应该能让师弟打消不少疑虑。
他勾起嘴角。
说实话,他也特别想知道师弟当初为何会选那么一个名字。
叶右是直到回来坐下被抹完药,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的:“我今晚睡哪?”
闻人恒说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和我睡一间。”
叶右提醒:“师兄,现在不是在外面。”
闻人恒教育他:“下毒的人至今没有现身,也没有任何线索,不可大意。”
叶右巴不得能见见下毒的人,也好问问灯灭毒的事,但他知道无缘无故的人家不会来他这里,只能认命,熟练地躺在大床里面,把外面留给师兄。
蜡烛熄灭,整间卧室顿时静下来。
叶右听了一堆东西,没有睡意,躺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今天听说丰贤庄和灵剑阁很厉害,灵剑阁的阁主就是白天坐在魏庄主对面的那个瘦高的人?”
闻人恒也没睡,道:“嗯,丁阁主。”
叶右道:“我还听说武林盟主就是为他们才选的,为什么?”
闻人恒无声地笑了笑:“你当时没顺便问问原因?”
叶右道:“我也想,但说的人已经醉了,我没问出来。”
闻人恒道:“这是因为魏庄主与丁阁主素来不合,据说年轻的时候便是这样了……”
丰贤庄、灵剑阁,江湖两大势力。
魏庄主为人圆滑,待谁都和和气气,很会笼络人心,聚了不少有才有名的侠客。丁阁主则性格耿直,为人严肃,一些剑客与看魏庄主不顺眼的人多是去了他那里。
二人已经打了二三十年,两派势力也多有摩擦,虽说没有大动干戈,但每每吵起来,还是让江湖上不少人捏了把汗,生怕这二人把好好的太平给搅了。
以前这种时候都是少林和武当出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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