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钟铭简直不敢细想。
肖扬一直以来都是顺从地跟着别人走,仿佛生活给他什么他都会乖乖收下。除了之前那次崩溃,他还从没反抗过。
但现在郎钟铭却不得不怀疑,肖扬是不是根本就已经不想活了,只等着哪天意外降临一命呜呼,可以跟这世上所有苦难说再见。
这样的猜测太可怕,郎钟铭只能压在心底,平时更加倍地对肖扬好些。
只是他劣迹太多,肖扬似乎不太领情,对他总是淡淡的,有时甚至因为他一个帮助而摆出一副像见了鬼似的表情。
郎钟铭讨不到好,倒是莫莉似乎喜欢上了往他们家跑,三天两头过来给肖扬送温暖。
肖扬还是老样子,不熟悉的人对他太友善,他就懵得不知如何应对。奇怪的是郎钟铭也没对此发表什么异议。
其实郎钟铭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觉得有个人来陪肖扬说说话挺好的。
不过可怜了柯琛,一天三个电话地催媳妇儿回家。
日历一翻而过,很快到了冬至。
按照c市的传统,这天家家户户要喝羊肉汤。小风一大早就折腾开了,整栋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肉香味。
来自西北的波尔山羊肉没有膻味,口感也好,是郞家每年过冬至都会选择的食材。
肖扬闻着这股味道,好像回到了从前。
一家子人纷纷被吸引到了厨房,又让小风给赶了出去,只能等在餐桌前自行脑补羊肉下肚的感觉。
肖扬撑着脑袋看这一桌人:郎钟锦低头十指如飞地玩着手机,郎钟铭无所事事地转动着筷子,老爷子翻看着今天的晨报……
好像很少有这么平心静气的时候啊……
那么多天下来,郎钟铭收敛了爪牙后就不再骚扰他了,肖扬甚至想,是不是可以就这样和平相处下去了呢?
羊肉汤端上来后,小风给每人都盛了一碗,顺便给自己和龚管家装了满满两保温瓶。
暖意顺着汤和羊肉流进胃里,就连老爷子都发出了舒适的“呼”声。
肖扬安安静静喝着,难得心里一片放松。
晚间,一家人围着电视看新闻联播,谈论的话题从国家对外安全到农民手里的滞销蔬果,肖扬插不上嘴,却听得聚精会神。
真是很久没有关心过外头发生的事了。
老爷子身体撑不住,过了7点就上楼休息去了,留下三个小辈继续闲聊。
郎钟锦往肖扬身上一凑,神秘兮兮地问:“肖扬哥?你和莫莉姐姐是不是一对啊~?”
肖扬一眼瞥见郎钟铭不爽快的脸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可能,你别瞎说。”
郎钟铭冷笑一声,眼睛盯着电视:“他哪会和女人有什么可能,你脑子进水了吧。”
肖扬听着这话,连郎钟锦无心的笑声都变得刺耳起来。
郎钟铭说完大概也觉得不好,讪讪地闭了嘴。
肖扬往沙发里缩了缩,双手环起来认真看新闻,再也不多看他们一眼。
郎钟铭自知理亏,没一会儿就灰头土脸滚回自己卧室去了。
郎钟锦见人一走,立刻又黏上来:“肖扬哥,你和莫莉姐姐真不是一对啊?”
肖扬好笑:“你怎么这么起劲?”
郎钟锦一缩脖子:“就觉得……我哥太鬼畜了,你跟他在一起挺辛苦的,哪像人家莫莉姐姐,性格又好人品又好!”
肖扬沉默了良久,低低说了句:“你别瞎掺和。”
郎钟锦无趣地撇撇嘴,也起身回房了。
郞家的空气重新冷下来,仿佛被羊肉汤带起来的那点温度只是错觉。
第二天,郎钟铭一大早就把莫莉约了出来,两人找了家蛋糕店,坐着边吃边聊。
莫莉:“你干嘛呢?摆一张臭脸。”
郎钟铭一时不知话要从何起,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鸡肚肠,吞吞吐吐半天,才在女战士“我自己问肖扬去”的淫威之下开了口。
“我是想说……昨天我弟弟把你跟肖扬拉郎配来着……”
莫莉满头黑线,做黑人问号状:“???”
郎钟铭又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甚至不明白自已为什么要特意把人约出来说这事。
莫莉露出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把手搭在郎钟铭手臂上劝道:“你别多想,我觉得肖扬现在刚从监狱里出来,大概什么样的心思都不会比生活走上正轨的念头来得强烈。”
郎钟铭细想了下,知道她说得有道理。
莫莉继续:“你看现在他还没完全稳定下来,你要给他点时间,让他适应下这个社会啊。”
郎钟铭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觉得他会不会不想活了?”
莫莉一愣,一时也说不清楚,但她知道郎钟铭这么问一定是有原因了。
“他情绪还不稳定你就给他火上浇油,有这种念头也说不准,不过我觉得他不是特别主动会去追求什么的人,如果你们好好相处,感觉他也不会自寻短见吧。说不定过段时间缓过劲来了,他也能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啊。”
郎钟铭叹了口气,对莫莉报以感激的一笑。
小时候他有什么疑惑或是委屈,多半都是跟柯琛说;后来有了肖扬;再后来……莫莉作为他生活中少有的女性,年纪相仿的同时心思又比其他人细腻些,郎钟铭就经常到她这来吐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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