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百姓,民众,说到底,也不过是愚昧的生物罢了。”楼扶芳想起某一次他与卫成泽之间,并不那么愉快的谈话,“在更多的时候,他们是不愿意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的。”
“只要有一点点不顺心,他们就会怪责到别人身上。或许是平日里与自己关系不好的人,或许是本地的父母官,又或许,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双手灵活地动作着,柔韧的草茎被弯折穿插,一只栩栩如生的蚱蜢飞快地成形,“他们并不是真的认为错在那些人,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怪罪的对象罢了。”将完成的蚱蜢放到楼扶芳的面前,卫成泽微微一笑,“你今天早上吃了个西瓜,下午在田里砸到了脚,所以,就是西瓜让你砸到了脚。”
毫无来由,毫无根据,毫无逻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楼扶芳按了按额角,不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
如今各地的商贾为了改变自己的户籍,一个个都是下了本钱,赈灾钱粮先不说,还有特地采买了药材,给发了瘟疫的地区送过去的红楼之弟弟是只战斗机。有了这群人的相助,赈灾的压力瞬间就减轻了许多。原先对楼扶芳的行为无比诟病的人,见到这状况后也闭上了嘴,虽然还有些依旧在指责他的人,却也不敢如原先那般理直气壮了。
只要这般的状况一直维持下去,撑到来年开春,必然没有什么问题。而在经过了这样一场大雪之后,来年的收成必然不会差,到时只需做好防洪与防瘟的准备便是。
而只要等这场灾难过去,那些毫无根据的流言,就会渐渐消失,并不需要去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若是此时可以去压制此种对卫成泽不利的言论,反倒显得他们心虚一般,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眼见着赈灾的事情有了起色,多日来都没有露出过笑容的楼扶芳,面上的表情也不由地舒缓了起来。而既然这件事已经走上了正轨,那么,他也就该把精力,放到另一件事情上来了。
虽然楼扶芳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赈灾上,但却并未将卫成泽事情彻底地放在一边。既然知道了幕后主使究竟是谁,那么想要找到些许蛛丝马迹,自然就要比原先毫无头绪要来得简单得多。早在之前,楼扶芳就对此有了些眉目,只不过当时赈灾的事情才刚开始,他无法将其放下,去做其他事情。
然而,还不等楼扶芳寻思出让卫修容交出卫成泽的方法来,对方却先一步走上门来。
“父皇想见你。”甚至没有一句客套话,卫修容一上来,就直接将来意给说了出来。
楼扶芳闻言不由地一愣,要知道卫修容这么说,几乎就等于承认了之前的事情是他做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中似乎带着些许隐藏不住的焦躁。
“在下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猜不透卫修容的想法,楼扶芳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没时间和你说那些弯弯绕绕的,”但出乎楼扶芳意料的是,卫修容丝毫没有和他废话的意思,眼中的焦躁也愈发明显,“你只需要回答我,来还是不来。”
楼扶芳没有马上回话,他抬起头,有些失礼地直视着卫修容的双眼。对此,卫修容似乎有些不悦。可想到了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觉得卫修容眼中的神色不似作假,楼扶芳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楼扶芳之所以敢将卫成泽的事情先搁在一旁,就是认定了卫修容没有伤害卫成泽的念头,可现在,心中那隐隐的不安,却让他不由地生出些许后悔来。
定了定心神,楼扶芳将心中某些不妙的想法给压了下去,沉声说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楼扶芳同意了,卫修容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转身就往外走。楼扶芳在原地停顿了两秒,也抬脚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车里显得异常安静。卫修容频频望向窗外,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眼中的焦虑与不安。
楼扶芳的嘴唇动了动,数次想要开口询问卫成泽的情况,可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在害怕。
楼扶芳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害怕从卫修容的口中,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语,也害怕自己会因为之前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着,好几次因为路面的积雪而打了滑,楼扶芳揉了揉被磕到的额角,只觉得心中愈发沉郁。
两人最终在一座不起眼的宅子前停了下来,门前的两只石狮子上积着厚厚的积雪,脚下的道路有打扫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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