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宫殿兴建费时;在兴麟殿建好前,萧宸便还如幼时那般于紫宸殿暂住。如此盛宠,让此前还信誓旦旦地称皇五子萧容有望大位的人全都瞬间销了声匿了迹,这才忆起了昔年萧宸尚未出事时的无限风光。
相较之下,与这道立太子诏令一同下达的、封皇长子萧宇为颍王并着其出宫建府的旨意,却连半点水花都不曾激起、让因立太子之事深受打击的众朝臣忽视了个彻底。
萧宸被立为太子,得到的待遇是帝王无视本就存在的东宫、特意为他于兴和宫内另起新殿;萧宇被封为颖王,得到的待遇却是帝王直接在京中指了个宅子让他修缮入住……如此明显的区别,自然给身为长子的萧宇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毕竟,在人人都以为萧琰打算「选贤而立」的时候,萧宇因母家卑微,得到的关注着实不小;甚至就连他自身,都觉得作为皇长子的自己,是众皇子中是离储位最近的那一个。正所谓期待越高、受伤越深,妄念的破灭与全然迥异的境遇让他彻底失了常心,以至于在宫中偶遇久违的二弟时,便明知得罪了对方绝没有好处,他却还是不阴不阳地出言刺了对方几句,才一脸晦气地掉头离开了现场。
对此,萧宸虽懒得同对方计较,却也很难生出丝毫体谅来。
自古天家无父子、帝王薄亲情。不论单就大昭一朝、抑或放诸史书,萧琰对次子的溺爱娇宠都是特例中的特例……相较之下,萧琰对待其余诸子的方式,才称得上是天家父子关系的典型。
──不曾苛待、不至漠视,却因牵扯了权力地位和种种利益关系之故,使得彼此之间的亲情尤为寡淡。
事实上,萧琰说是偏心的没边了,可在吃穿用度和应有的教育上,却从未短着其他几个儿子。他严厉禁止宫人捧高踩低、轻慢皇子,也同样会定期关心几人的生活状况和学习进度。如是种种,就连对着高氏所出的皇三子萧宜,亦不曾有分毫例外。
比起那些听信谗言、又或因个人好恶动辄训斥杖责皇子的帝王,行事素来理智自持的萧琰甚至都能称得上「慈父」了;更何况萧宸还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帝王的偏疼完全合乎世情lún_lǐ,连那些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御史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萧宇之所以怨恨不甘、之所以心怀不平,不过是因为他不是那个被父皇格外娇宠的孩子罢了。倘若今日得着父皇青眼的人是他,只怕萧宇不仅不会对父皇偏心和乱了嫡庶的举动生出半点意见,还会想尽办法将身为嫡子的萧宸弄死,让旁人再没有用「名不正言不顺」来压他的机会。
羡慕也好、眼红也罢,萧宇在意的从来不是自己奉若珍宝的父子亲情,而是这份亲情能替他带来的名位和荣耀。他不是太子,没有能得着这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就是父皇处事不公、对他不起;可若这一切全属于他,不论父皇这么做是否乱了祖宗大法,自然都分属应当、是再正确再英明不过的决定了。
萧宸不否认自己对这位大哥的恶感有不少是受了前生经历的影响;可便不提前生之事,光看萧宇先前的态度,其心性肚量如何,亦是一望可知……若有机会,萧宸毫不怀疑这位大哥必会用尽一切手段铲除自己,从而「夺回」那些在萧宇眼里原属于对方的一切。
就如同他前生所遭遇的那般。
不同的是,上辈子的他因连年卧病在床,即使后来侥幸恢复了健康,在心计识见上却仍多有不足;而如今的他,不仅已得了实实在在的太子位分,更在父皇的着意培养下掌握了足以自保的力量和手段。就算这些能力目前仍只是纸上谈兵,但他既已对萧宇等人有了防备之心,自不会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因一时错信而轻易为人所趁。
只是萧宸虽有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魄和打算,但无端被人阴阳怪气地胡乱挑衅一通,要说心中全无半点不快,却也是不可能的事。尤其回宫之后,萧宸虽得了人人羡艳的太子之位,手头上的事却也因此多了起来,再没可能像幼时那般恣意粘着父皇……如此境况,对照起回宫途中父子俩几乎天天腻在一起的亲热劲儿,却教萧宸如何不失落?
这么说或许十分矫情……可在他看来,这些权力名位再好,也及不上那些个与父皇共度的、平淡却温馨的美好时光。但为了真正成为父皇的臂助、避免前生的惨剧再度上演,他仍只能逼着自己捺下性子,按着父皇的安排逐步肩挑起了身为储君的责任和工作。
萧宸眼下一天的行程大抵是这样的:寅时起身、没有早朝就先练上一个时辰的功,再同父皇一道用饭。用完饭后随父皇一起到御书房,有人请见或父皇召人议事时就在旁默默听着;无人打搅时就坐在父皇身旁练习批阅奏折,将自己对奏疏的看法和判断写在纸条上夹进奏折当中,待父皇批阅完毕再视情况加以说明、检讨。
一个早上忙完后,父子二人照例一道用过午饭,往往也会一起到御书房旁边的暖阁小憩个两三刻。只是午休过后,到了下午,萧宸便纵有万般不舍,亦仍只得同父皇分道扬镳,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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