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金枝之所以这么火急火燎地掀开帘子跑出来,只是因为想到那支被景嫔视若珍宝的花簪。
不愿让它就这样埋没在九幽台阴暗的角落里,和它的主人一样永远都不能重见天日,或是被人草草丢弃,同样像被弃如敝履的景嫔无二。
景嫔死的如此凄厉恐怖,为避免那些蛊惑人心的鬼神之说在宫中流传,引起恐慌,九幽台中所有关于她的一切定会在短时之内就被处理干净。
在程金枝看来,就算这支簪子最后不能随着景嫔一起入土相伴,也好拿来给自己做个念想。
可不曾想到却在此时突然碰上了前来探望的慧妃,还好像很是尴尬地让她产生了一些误会。
“程金枝,你要去哪儿?”
正当程金枝已经懒得辩驳,正准备换身衣裳走人时,身后却传来了高珩清冷的声音。
“你先别管我去哪儿,谁让你大白天地拉着帘子跟做贼似的,倒让母妃误会了。”
程金枝假装不满地瞪了高珩一眼,抬手整了整衣襟,方拿过衣架上的外衣罩在了身上。
高珩之前因为惊悉太子的身世,一直都处于深重的思虑之中,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慧妃的到来,直至听见二人的说话声,这才收起思绪,从帘帐内走了出来。
“珩儿,你这孩子也不好好照顾金枝。她如今身子还弱,你就让她这样衣裳单薄地跑出来,万一再受了风寒可就糟了。”
慧妃抬起眼帘,稍稍埋怨地责备了一句,当下见高珩衣衫整齐地从帘帐内走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误解了什么。
“母妃,我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必须马上再去一趟九幽台才行。”
程金枝有些急切地围紧身上的披风,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外头尚亮的天色。
“金枝,你好不容易从能那个地方安然回来,还受了不少的惊吓,这会儿怎么还要回去啊?”慧妃神情担忧地拉住了程金枝的手,“若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事,还是不要去了。我准备了一些你喜欢吃的点心,你躺了一天也饿了,快先吃一些吧。”
“虽然不是非去不可,可我若不去,只怕以后会留下心结,不能再耽搁了。”
程金枝垂下眼帘轻叹了一口气,可在看到桌上几盘精致可口的点心之后便立时两眼放光,咽了口唾沫,随意塞了两块白糖山楂糕放进嘴里,又各拿了一块胚芽牛乳卷饼和千层酥放在手中,一脸的满足。
“母妃宫里的点心就是好吃,总让人忍不住觉得嘴馋,一吃就停不下来。”
“母妃不用担心,我会陪着金枝一同前去。”
高珩本来还有些话想要询问慧妃,可如今见程金枝想要去九幽台,知道此事与景嫔有关,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便拿了几块点心替程金枝留着垫饥,先行和她一道前往。
虽然慧妃尚且不知程金枝到底在牢中经历了什么,可是心思聪慧的她也隐隐能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涉及到了一些非同小可,却鲜为人知的大事。
据看守九幽台的侍卫头子所说,由于景嫔死相恐怖凄惨,已经在宫里传开了一些风言风语,为避免人心惶惶,要尽快料理她的后事,让其入土为安。
如今未过正月十五,还尚在新春佳节之际,不宜处理丧葬事宜,尤其是像景嫔这样罪人突然死在九幽台,所有人更是只会觉得晦气不祥,各个避之不及。
即便周帝下令要念及她曾为皇家诞育皇嗣,要按嫔位行丧葬之礼,保全她死后的颜面,可对于一个已经失宠多年,无人问津的罪妇,谁又会真的把周帝的命令放在心上?不过是做些表面功夫,匆匆地敷衍了事罢了。
虽然仅仅时隔一日,可此刻的九幽台比起自己所在时似乎又更加阴冷凄凉了几分。
但是程金枝很快就明白,这种阴冷并非身体上的感知,更多的,是因为那凉薄冷漠的人心。
她有些沉重地微闭双眸稳定心神,还未走到景嫔曾经被拘禁那间囚室,远远就望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正立在囚室前,但由于牢狱中光线有些昏暗,所以并不能完全看清此人的相貌和他脸上的表情。
不过程金枝能够确定的是,从这个人的身形和感觉来看,自己应该从未见过他。
“好像是七弟。”高珩语气淡然地说着,抬头望了一眼,“我也有些时日没看到他了。”
“七弟?”程金枝眼波流转,突然有所意识道,“你说的七弟,可是怀王殿下,也就是景嫔娘娘的亲生儿子?”
见高珩点头,程金枝心中顿显欣慰之感,她收起眼角的惆怅,连语气也变得感慨了许多。
“这么看来,他心里其实还是记挂他的娘亲的,只是如今即便记挂,却再也见不到了。”
程金枝压低声音,脚步却并没有向前,不想也不忍去打扰他追思自己的母亲。
毕竟对于已故的景嫔来说,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她最为珍视的,一直都是她的亲生儿子。
只是偏偏她走的如此仓促,连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委实是抱憾而终。
更何况,她是遭奸邪之徒所害,她根本就不想死。
“你今日似乎感触良多,倒有些不像从前的你了。”高珩伸手搭在程金枝的肩头,目光微凝,“看来这里,不仅是个让人绝望的地方,也是个会让人成长的地方。”
“我可成熟了,别说的我以前好像是个孩子一样。”
程金枝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眼神松动片刻,有些凝重地停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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