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教训了赵皇后身边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爪牙,但回想起高珩“盛怒”之下常乐那副脸色发白,既不敢怒更不敢言的闷声痛苦之态,程金枝心里还是感到了一阵久违的畅快。
走出九幽台时,连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许多。
除去已经安然交予高琦手中的那支发簪之外,程金枝料想常乐那帮人就是把景嫔住过的那间囚室给翻个底朝天,应该也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赵皇后这接二连三的行动实在过于心急,其做贼心虚之举已是昭然若揭。
可转念想来,她宁愿冒着被人怀疑的危险痛下杀手,斩草除根,也不愿多耽搁一分一秒,从而更加证明了景嫔那番言辞的真实可靠。
在理清了思绪之后,程金枝的内心却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清澈澄明,反倒因为背负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而倍感压抑,一颗块心悬在那里不上不下,如履薄冰。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过冲到周帝面前讲明真相,让这对父子来个滴血认亲,省时省心又省力。只是这世上之事多的是纷扰缱绻,复杂多端,又岂会如此简单?
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往后这条路,不知道还有多少出其不意的艰难险阻横在眼前。
“三哥,王嫂,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们,谢谢。”
刚离开九幽台,一直都沉默寡言的高琦突然停下脚步,走到高珩与程金枝面前欠身致谢。
“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言谢。”高珩将手轻轻搭在高琦的肩背上,神情变得和善了许多,“况且像常乐那种仗势欺人之徒,你越是惯着他,他就越是嚣张跋扈,绝不可一再纵容。”
对于怀王高琦这个兄弟,高珩平素和他虽无矛盾冲突,但二人也很少有交际往来,只是高珩性子虽然冷傲,但心中其实一向顾念亲情,除了疏远少数几位依附太子与之为敌的皇子之外,其他皆以友善相待。
“就是,我刚才就应该再给他补上一脚,好好让他学学这宫里的规矩,明白什么是身份有别,尊卑有序,一个娘娘腔还真要上天了不成,脸白了不起啊。”
程金枝抬腿假设性地踢了两下,可联想到自己从前在程府也跟下人一般无二,不由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番话有所不妥,有些别扭地收住了话头。
而看着程金枝这副既冒失又奇怪的举动,高琦眸光微闪,只觉这位王嫂很是特别有趣,嘴角不禁显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也好,离开皇宫也算远离了这些嘈杂是非,难得有份清静。只要你心里还记挂着景嫔娘娘,她在天之灵必然会有所安慰。”
听着高珩诚心诚意的话语,高琦点点头,手上下意识地收紧了放着簪子的袖口,脸上的感激之色更显,在与二人道别之后,便绕道去看望他久在病中的养母庄妃。
“其实怀王殿下还算是幸运的,虽然有个绝情的父亲,但至少他还有两个母亲疼他,比起那些生来便无父无母,流落街头的孤儿,已经幸福多了。”
目送高琦的背影远去,程金枝略显感慨地说了一句,和高珩一同朝慧妃所在的广陵宫走去。
“或许吧?”高珩闻言微闭双眸,轻叹了一口气,“生在帝王之家,长在这万丈高墙的深宫之中,从来都是幸运多于幸福,因为在世人眼中,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尊荣位分,就是人人称羡的幸运。反倒是幸福这样的字眼,只有寻常人家才能真正体会到吧?”
“那你的意思是,和我在一起,不觉得幸福咯?”
程金枝见高珩面露感伤之色,知道他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颇有感触,于是便故意没好气地出言反问了一句,想要缓解他心头的沉闷。
却见高珩突然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瞟了自己一眼,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一脸的意味深长,看得程金枝很是不悦,本想一跃挡在高珩面前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来个兴师问罪。
孰料此时身后这条路正是由一条汉白玉石砖砌成的石阶,她这一跳非但没挡住高珩,反而自己没踩住石阶,猛地向后一倒。
虽然高珩已经及时伸手将她拉住,避免她从石阶上滚落下去,但程金枝还是因为脚上打滑而俯下身去撞到了膝盖,疼得她立时大叫一声,神情悲惨地坐到了地上。
“真是好事成双,祸不单行,走个路都不得安生,这日子没法过了。”
程金枝哭丧着脸揉了揉被撞疼的膝盖,见高珩非但不加心疼,也不去扶他,还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忍不住唤出了心里许久未用的,写着高珩名字的小人,狠狠地扎了几针。
她将手搭在旁边的石柱上尝试着想要站起身来,可无奈的是,自己虽然能站起来,走路却因为疼痛而变得一瘸一拐,若是不扶着墙走,那走到广陵宫只怕是要天黑了。
“上来。”
正当程金枝逞着性子在那里像瘸子走路时,却见高珩走到她面前,背过身去朝她弯下了腰。
“你...你要背我啊。”
望着高珩宽阔的脊背,程金枝微微一愣,刚才还积聚一片的怨气顿时便烟消云散。
“你是皇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背我,被人看见总是不太好。再说,你背上的伤还没有完全......”
“我既然当初在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你回府,难道此刻还会在意别人说什么吗?”
回想起那日在刑部大牢门前所发生的情景,程金枝心头一颤,忽觉一阵春风沐浴而来,犹豫片刻,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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