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歌词,只有单纯的音调。那不能称之为悦耳的声音,高扬起来时它像雄狮在咆哮,低沉下去又如恶鬼在诅咒呢喃。来自冥河的阴风自九洞下吹到地上,十万魔骨仿佛是活生生的一样,呼应歌声。
以妖鹏之身出现的风灵煽动双翼,掀起又一阵狂风。
狂风中,将五彩骨片编织在一起的金丝蓦地崩开断裂,被磨得极薄,薄地像丝绢的骨片被风吹得飘摇起来,仿佛春光里从树枝上飘落的花瓣,伴着歌声,纷沓飘扬,漫天飞舞。
狂风和力量带来的威胁让雪满坡不禁后退了一步。
然而那威胁感因为他的示弱又暴涨了一倍。
声调突然扬起的歌声里,四散的五彩骨片就像将熄未熄的炭火,被风一吹,猛地化为一个个大火球,虚无半透明的黑炎被风塑造着形状,歌声召唤而来的天地之灵,它们进在黑炎里,将自己的力量和妖魔魂灵的力量融为一体,暂时变成一只只昂首嚎叫的妖魔。
拍打翅膀,踩踏大地,飞禽或是走兽,应有尽有,一眼望过去,不见尽头。
大安国师,同样也是大安皇帝手中的一只军队。
驱使千万死去妖魔的魂灵,一人可操纵所有的天地之灵,加上各种妖魔的神通天赋,有十万魔骨在手,赫连郁近乎无敌。
但这并不是雪满坡最想看到的东西,白袍大巫的视线在那过于硕大的鸟喙下逡巡。
如果……如果太阳金章真的在……
音调从高转低,就像经过飞瀑后落入幽深的池水,黑袍的大巫低声吟唱着,他自己看上去就是一团在风中飘摇的黑炎。数不清妖魔魂灵环绕在他身侧,簇拥着他,又不敢靠近他,死亡时的痛苦让妖魔们害怕,强大的力量又让妖魔们自愿低下头颅,露出后颈。
兽群冲向另一群和妖魔相差无几的东西,它们以畜牲的姿态撕咬着,把虚无或鲜红的血洒在肮脏的雪地上。
那些死去的妖魔每一个都是战功赫赫之辈,在它们的铁爪下,新生的半人半魔不堪一击,短短片刻,战况就明朗起来。
这只能算是一边倒的战斗,其中一方败退得太快。
然而那些变成妖魔的士兵并没有死,哪怕胳膊断了,腿断了,脑袋掉在地上滚了一圈被践踏,它们依然能长出新的手,新的腿,至于脑袋,没有也不是很要紧,反正他们也用不上。
乐道砍下敌人的头颅,后退一步,将战场让给那些死去的妖魔,他将枭影收回刀鞘,皱着眉打量周围。
他低喃:“这些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这次赫连郁的想法还是和乐道一样。
哪怕是并不出色的通灵天赋,也能让他听到风中传来的士兵们魂灵的哀嚎,它们被束缚在身体中,承受一次又一次死亡的痛苦。
雪满坡竟然笑了起来。
他愉快地对赫连郁道:“我看到了你愤怒的心。”
操纵妖魔魂灵的歌声微微扬起,在最后拐了个弯,收尾。
赫连郁的声音变得嘶哑,喉咙一说话就疼,“这些士兵们,知道他们最后会变成这个模样吗?”
“我想他们大概不知道,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慷慨赴死的。”雪满坡回答。
赫连郁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真的很生气啊,”雪满坡说,“太可怕了,你这样妖魔一般的男人,也会有一颗柔软的人心吗?”
白袍的大巫一边说,一边以雪灵唤来巨大的冰龙,以防止赫连郁暴起动手。他站在雪龙头顶,两只犄角之间,居高临下看着赫连郁。
“说起来,师弟,我还有个礼物送给你。”
大巫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几乎紧接着雪满坡的这句话,风灵带来河岸对面的呼喊,赫连郁回过头,远远眺望到一尊巨大的石像沿着雪坡往下冲,目标正是乌伦和其他人躲藏起来的那个山洞。
有□□个飞燕卫将这个一丈高的石像团团围住,却奈何不得对方,苗刀砍上去的结果是刀刃缺口,试图绊倒对方的结果是飞燕卫们横飞出去。石像发怒时大地都要震动,原本躲藏在山洞里的人们害怕洞穴坍塌,就像他们进去时那般惶恐,他们又一次惶恐地涌出洞穴。
追在他们是身后的,是与此刻和乐道战斗的,相同的怪物。
“我新学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和驱使妖魔魂灵的师弟你比起来,这样的巫术才是真正的黑巫术吧,”雪满坡道,“那是被你变成石像的那个商队主人,你觉得现在看看,它的模样是不是漂亮一些了呢。”
赫连郁默然不语。
“说起来,见到那个孩子,你开心吗?找到他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过,好不容易寻回了唯一的血亲,如果再次失去……”
“你可以闭嘴了。”
乐道喝道。
浑身浴血的皇帝踩着冰龙身上凸起的鳞片跃起,他两只手分别握着两把刀,当冰龙察觉他的存在,并扭动身躯想把他甩出去时,他把枭影卡在冰龙的鳞片里,借力将自己抛高。他从雪满坡身后冲出来,双臂张开,就像一只老鹰,眼神阴冷,正从上空俯视自己的猎物。
冰龙低下头,拱起背,以自己的身躯遮挡住雪满坡。
乐道却一刀劈在了冰龙的肚皮上。
是名为燕风的那把刀,劈上去的那一瞬间,望着对岸头也不回的赫连郁再次打了个响指,刀身上电光大作,雷霆化作的紫蛇顺着冰龙的身躯,以不过眨眼的速度,张开大口,扑向了雪满坡。
雪灵变成的冰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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