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莫涯,还是寺前大树下。
人躺地,却蜷着身,维持原来蹲地的姿态,还是动都没动。
那嗔扛着大扫帚出来扫树叶,开门一见莫涯又吃了一惊。青天白日,莫涯的脸色比鬼还惨白,偶尔嘴里还磨磨牙。
“施主……”那嗔扫帚柄戳戳莫涯,没反应。
于是,那嗔上前再探探莫涯的额头。
额头滚烫。
那嗔跳起,又把扫帚一扔,奔进了寺庙:“师兄,想要亵渎你的施主得病啦!”
昏睡的莫涯被他喊声吵醒,困顿地撩了下眼皮,心里却得意。
是得病了,而且是伤寒。
下趟山,找到神医的住所,专门往伤寒的病家身上蹭,又饿又累,很容易感染上伤寒。没个虱子养,他也能找个虱子抓。
雕虫小技,没啥了不起。
得了消息的那绪心里极是愧疚,低着头好一会:“那就让他住下吧,等病好了再说。”
第三章
终于在寺里住下了,终于终于。
莫涯横在床上,四仰八叉,很是欢快地伸了个懒腰。
长夜寂静,这大秋天的,寺里连只蝉都没有,静到让人发毛。
莫涯翻了个身,百无聊赖,去掏了把花生开始吃。
花生是他在路上买的,早就潮了,他也不介意,剥开来碾去衣子,抛得高高地张嘴去接。
吃到第三颗的时候出事了,那颗花生卡在他喉咙,卡得他青筋凸暴,一口气接不上来,两只手死拍着床沿眼看就要去见阎王老子了。
又是万钧一发的那刻,屋顶上面有人翻窗而入,身法轻灵迅捷,一道风似的落到他床前,伸手急拍他背。
莫涯笑了,眉开眼笑,立刻爬起身来,喉咙也不卡了气也不喘了,朝那人摆摆手:“高大人好,这么晚还没睡啊,辛苦了辛苦了。”
那高大人立刻又黑了脸,鼻子都差点气歪。
“我好奇,盯梢的人,一般都什么时候吃饭拉屎休息呢?”
高大人很酷,拒绝回答。
“应该是我睡着的时候吧。”
那边继续沉默,不过看表情是默认了。
“很好很好。”莫涯很高兴:“那从今儿起我就不睡了,我们玩玩。”
说完他就起身,坐到窗台那张破桌子前,兴致勃勃地开始数自己睫毛。
高大人还是黑脸,很鄙夷地哼了一声,翻身上屋。
“我是高手,练过内功的。”
片刻屋顶传来这句,中气十足,分明就是挑衅。
莫涯大笑,这下终于找着了人生目标,干脆架起了腿,卷起裤脚,开始一根根数那上面的汗毛。
第二天,天一放亮莫涯就出门,到寺后山上捉了只野鸡,自个提到寺里来,洗弄干净,架了个火堆开始烤。
没过一会那嗔小和尚醒了,揉着眼从房里出来,蹲在一边,不停拿袖管擦哈喇子。
“一会我分你一个鸡腿。”莫涯利诱。
那嗔扁了扁嘴,很忧郁地看看鸡,又看看莫涯,道:“我知道这是肉,和尚是不能吃肉的,我和肉无缘。”
多么有职业操守的一个小和尚啊。
莫涯耸了耸肩,又道:“那我回头爆栗子给你吃,我刚看到山上栗子掉了,这东西一爆,那滋味……”
话没说完那嗔的哈喇子已经失控,啪嗒一声掉进了火里。
“叫我哥哥,哥哥就给你弄好吃的。”
“哥哥!”
“乖,那哥哥问你几个问题,你不会介意吧?”
“哥哥尽管问。”
“你这寺里统共有几个人啊?”
“四个,你、我、师哥,还有个话很多耳朵很灵的家伙,叫谛听。”
“哦。”
“那你师哥多大啦?人怎么样?平时最喜欢什么?”
“师哥今年二十六,人很好的,一有钱就给我买好吃的,从来不发脾气。喜欢什么……,这个我不知道,他好像什么都喜欢,又好像什么都不喜欢。”
真真是废话连天。
“那他为什么留着头发呢?”莫涯将烤鸡翻了翻面:“还有既然他是你的师哥,你们就是有师傅的了,那为什么你们独自在这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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