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孙眼中华彩流转,嘴角勾着,看着玉成笑的意味深长,“阿兄原本就不用我跟的。”
玉成冲着他走远的背影不甘的问:“为何?”
凤孙闻言回过头,衣带当风,面如白玉,嘴角含笑,“因为,阿娘说的对。”
好在没几日玉成便无暇顾忌郑七娘,因为一连几日皆随着仇寅出去见人。仇寅本人自律,并不狎妓。却给每每让玉成陪着客人喝花酒。玉成夜里却要回来习字,稍有倦怠,凤孙到是不会责怪于他,只一副自责难过的表情。玉成一见他如此,心下就内疚的很。遂,但凡此刻,凤孙说什么,他便应什么。写字常常写到三更半夜,凤孙才算露出几丝笑意来。
前一日,玉成习字到很晚,故而早起的比往日略迟了一些。只见木儿独自在案前写字,见玉成从榻上起来,笑道:“大郎这一觉好香甜。”玉成风急火燎的穿衣带帽,就要预备出门。
木儿一边把早餐端上来,一边道:“阿郎今日吩咐,大郎这几日辛苦了,权且歇息俩日。凤小郎卯时不到就出门去了,说是戌时才能回来。让大郎今日莫要出门,只在家把昨日他布置的那几篇字都习的熟了,他明日便要考问。”
玉成胡乱喝了几口稀粥,便催着木儿研磨。主仆二人正在用功,外面有人通报,说是舅老爷来了。玉成疑惑的走出门去,却见江武庚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听风堂。
玉成还记得那日凤孙的嘱咐,表现的疏离有礼。然江武庚一见他却热情的很,“那日很是匆忙,竟是未送个见面礼,今日特来补上。”说罢,将一个精美的匣子递给玉成。玉成打开一看,乃是个玉瓶,颜色碧绿,瓶体清透。瓶身上绘了一个舞蹈的美人儿。细腰袅娜,很是飘逸。江武庚端起玉瓶,由内而外由上到下一一指点这瓶子的精妙之处,玉成看不出所以来,只得干巴巴的陪着笑。江武庚同玉成闲聊了一阵,听说凤孙不在,这才松泛了些形容。抻着腿儿往那身后一靠,笑道:“成大郎这一日日的读书习字,可是闷的很。”玉成将将想起凤孙那清冷的眼神,哪里敢说闷。只一味的摇头,又大赞凤孙学问好。江武庚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遂嚷着憋闷,要酒要菜,大有不醉不归的势头。玉成无奈,只得叫木儿备了一桌子酒菜,亲自陪着江武庚叙话饮酒。
江家本是个小门小户,江武庚的亲娘老子一共养活了四女一儿。女儿各个生的美,故而嫁的都不错。大姊嫁了一户做玉器的商人的独子,二姊先是给前江都府尹侯先年做妾,后来连生了三个儿子,母凭子贵,地位水涨船高。侯府正妻过世后就升做了填房。侯先年再迁廖州刺史,江二姐随夫上任,俨然正室。四妹打小指腹为婚给邻人宋氏子,如今郎子官拜江都司户,也算是平步青云了。最小的妹子因着二姊的极力撮合,亦是嫁了侯家族中子弟,如今随夫君放任在胡莱县令,亦是个当家娘子。只这个江武庚,打小娇养,不学无术惯了,只知道游山玩水逛勾栏。家业败光不说,三十好几了也无人嫁女于他。他也不急,仰仗着姊妹们嫁的都好,顶着各家舅爷的头衔,终日里专门给达官贵人帮闲;间或这个姊姊家转转,那个妹妹家转转,总能拿些闲散银子。有了银子,不是送了青楼楚馆,就是撒在山水路途上。他的四位亲姊妹虽时不时予他钱财,却并不许家中子侄同他过多往来,只怕带坏了后辈。只仇寅看重他的“舅爷”头衔,素日里予他钱财,借他之身份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因此江武庚素日里往来仇家颇多,仇寅令后辈以“舅父”称呼之,不许生分,刘氏却暗中吩咐凤孙等不可学他。凤孙素来看不惯江武庚吊儿郎当的性格,江武庚亦不喜凤孙清冷性情,故而从不招惹,两下更是从不往来。玉成性格温和,人又生的标志。江武庚一见美人,心中便喜欢。遂生了结交之意,故而寻了一个机会便来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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