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到现在为止叶绝握枪的右手都还在颤抖,刚刚开枪的一瞬间,他很怕,是真的怕,怕自己手上沾上血,沾上那种让人恶心的东西。
按说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叶绝不能再有任何犹豫,其实让他用枪还算是仁慈,就他在小组中担任的突击手来看,很多情况下他要用刺刀去割敌人的喉,这时候那些热血会喷在自己手上,眼底也会罩上一层血色,那才是活生生的不折不扣的杀戮。
叶绝长吸一口气,近乎绝望的闭上眼睛,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可事实又一次证明他错了。
萧白穿过众人,走到坐在地上痛苦的兵蛋子身前,将他拉起来,看着这张几乎被眼泪淹没的脸,用一种近乎冷酷的语调说:“特种兵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伤害人质。”
那兵蛋子听了这话哭的更厉害了,整个人抽抽嗒嗒的简直都要晕地上了,萧白把着他的肩膀让他立稳了,漆黑的瞳简直要看到人灵魂深处去一样,缓和着调子说:“可是你并没有杀了管仲,这也是件好事,不要再哭了,拿出军人的尊严来,要走也得堂堂正正的。”
他们的这个教官总是太苛刻太严酷太不近人情,所以这一瞬间近乎于温柔的安慰简直让兵蛋子们傻了眼,就连那个痛哭流涕的士兵都止住了哭泣,不好意思的揉着眼睛,鼻头红通通的,虽然没再流眼泪了,可是看得出他还是很难过。
更让兵蛋子们大跌眼镜的是,萧白居然将那个兵蛋子搂进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真的是相当凶狠的拥抱,都能听到胸膛相撞的声音,然后萧白把人松开了,右手五指并拢敬了一个相当标准的军礼。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所有人只要再坚持一步就可以闯过这一切泥泞和荆棘,面对着的是另一片广阔的天空,有痛苦有鲜血有牺牲,但却真实的世界。
萧白想,其实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放弃没有人退缩,他们只是还没有做好全然的准备,所以在这里停车,在还没有犯下让自己痛恨终生的大错时离开也未尝不是一种慈悲。
萧白透过兵蛋子们齐刷刷的军礼看向一个人,他刚刚开枪朝自己射击的时候,握枪的手曾有过难以察觉的抖动,某种恐惧潜藏在目光深处,明明是竭力的隐藏却又是昭然若揭。
“叶绝,你真的没有问题吗,或者说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萧白听到自己心底有这样的疑问,这是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必须要在叶绝第一次见血前解决掉。
最后一天的cqb训练结束后,当初参加选训的一百个人只有八个人留下,萧白带的三中队要了四个人,分别是叶绝、苏明远、扎达和张然,剩下的四个人分成两组分别去了一中队和二中队。
当然,用萧白的话说,让你们进了中队并不意味着你们已经铁定留在利刃了,后面还有训练,说不定还会有淘汰,于是兵蛋子们刚刚松了点儿的小心肝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
还没结束?还没结束!怎么会还没结束……这个狗日的世界。
各中队分完人的当晚,赵博文摸到了萧白的宿舍去,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等到了萧白懒洋洋的身影,那人从夜色中缓缓走过来,脚步轻的不出任何声响。
“萧队长,”赵博文有些紧张,站直的身子绷得太紧了,萧白注视着他,没记错的话,这是这个兵第一次不叫自己教官而叫萧队长。
“有事吗?”
“是的!”赵博文想了想,咬牙接着说:“我……可以进去说吗?”
“可以,”扔下这句后,萧白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萧白将作训服随便的扔在床上,往椅子上坐好,双手撑在身前,摆出一副相当放松的姿势。
“为什么把我分到一中队?我的训练分数明明是最高的!”憋了很久之后,赵博文脖子一横索性把所有的困惑都嚷出来,他不常激动,可是现在目光闪烁,额角也开始冒汗。
萧白不动声色,随手抽出根烟来给自己点上,幽蓝的烟雾中他专注的看着赵博文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
“你认为第一就一定要留在三中队?”萧白叼着烟,依旧是懒洋洋的调子,却带着不容人回避的力量。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您是最强的!而我更愿意跟强者成为战友!”赵博文还是很紧张,脖子上的血管突突地跳着。
萧白沉默了很久,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走到赵博文身前,用射击瞄准般的目光直视着他。
“其实我很惊讶从你嘴里听到战友这个词。”
“?”
“别这么疑惑的看着我,士兵,我相信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应该心里比谁都清楚,”萧白把着赵博文的肩膀将他转了个向,从窗口看过去正好是夜色中的利刃基地。
“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这事儿本身无可厚非,但是你要学会选择对象,他们是你的战友,不是你的敌人,”萧白握着赵博文肩膀的力度很大,半响他转过身来,声音是铁般的冷:“你要学会相信你的队友,而不是算计他们。”
赵博文沉默着,他的头低了下去,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萧白走回到椅子上坐下,抽出个文件袋来,头也没抬:“我本来是要送你回老部队的,可是老胡说你还是有希望的,所以要将你留下,打磨也好熬鹰也好,他还是想要试试,现在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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