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我当时处境调换,我是万万不会去救你的。”
他的话直白得伤人,柳易却只是挑了挑眉。
“为什么?”
“我没有一定能救下你性命的把握,也不知树林里有没有第二支箭正在瞄准我的眉心,比起救毫不相干的你,我一定会选择先保自己的命。”
“是多数人会做的事。”柳易道,“可是,将军方才才说自己有意慢一步,想要寻死。”
宫季扬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冰冰的弧度。
“自己寻死,和舍己救人,这是不一样的两件事。”
他在笑,眼里却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温度,捏着自己的衣袖,声音像耳边刮过的夜风:“我没那么高尚,宁可自己孤零零地死,也不想去做一命换一命的好事。”
第5章 突变
柳易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将军,等你有了心上人,或许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先生这么说,莫非是已有心上人?”宫季扬饶有兴趣地转过头看他,“是个怎么样的姑娘?”
“没有,只是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和事。”柳易睨他一眼,“将军这样好奇这些有的没的,真是让人意外。”
宫季扬在套他的话,手段过分明显,他也没有更好的话来接,只好打个哈哈将话题岔开。
“这么晚了,将军特意来屋顶上,是想跟我说你曾经有寻死的念头,还是问我的过去?如果是后者,说说倒也无妨。”
“都不是。”宫季扬摇摇头,终于将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递给他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你看看这个吧。”
柳易展开那纸条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所以……现在是要我出力的时候了?”
“是,也不是。”宫季扬道,“三王爷从西北起兵,可以一路挥师东去进京,倒不会从北疆穿过。我们暂时不用轻举妄动,先生也不必在明面上做些什么,只需从明日开始随我一同行动便是。”
“不护驾?”柳易低声问。
他对宫季扬按兵不动的决定倒不意外,只是对方连这些都不瞒他……是对他放下了警惕,还是欲擒故纵?
宫季扬倒真不瞒他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三王爷得了民心,论带兵打仗又比帝位上那位要强得多,即使我起兵,北疆这十万兵马也未必抵得上西北大漠的骁骑营。”他将那张纸条缓缓撕碎,随手从屋顶上撒下去,看着星星点点的碎纸屑飘落到黑暗中,低声道,“龙椅换个人来坐,对北疆也没多大影响,难道不是这样?”
他说的倒也是事实,不说龙椅上的皇帝,即使是骁勇善战、手握重兵的三王爷,也从未对北疆表现出一点野心。现在三王爷终于被皇帝逼得反了,收复朝中势力也是他的首要目标,暂时不太可能对北疆下手——毕竟北疆地广人稀,又终年严寒,实在不算大的威胁。
除非宫季扬将自己在北疆的势力变得人尽皆知。
“这可不是小事,将军不插手,不怕事后被追究?”
宫季扬似乎有些畏寒,又将手缩回了他宽大的袖子里,下巴也埋到了毛皮领子里,看不清他是否在笑,只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暗讽。
“那个位置,该是谁的,就会是谁的。”他说,“有心人自然更有优势,三王爷会成功的。”
柳易想起他身中寒毒,畏寒也是自然的。虽然没有下雪,夜间的风却也像刀一样从屋顶上刮过,他的棉袄已经足够厚,还是觉得有些冷,更别提宫季扬了。
“将军,我有些头晕,想先回去休息了。”他没去接宫季扬的话,想来对方也不需要他去接,只是将这些说与他听罢了,“不如明天再谈?”
宫季扬拢了拢袖口,微笑道:“也好,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他站起身,不像柳易一样借力跃下,而是如来时一般,规规矩矩地从屋后的梯子原路下去。柳易坐在屋顶,待他安然落地才下去,恰好燕子般轻巧地落到他面前。
“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
“好,将军也是。”他摆摆手,径自开门进了房间。宫季扬还站在原地看他,他感觉得到,却拿对方没办法——谁让这是将军府的地方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柳易脱了棉袄,钻进被窝里,听着窗外遥远的鸡鸣声闭上眼。
闹剧般的一天,所有难缠的家伙都挤在这一天一齐冒出了头,让人烦躁不已。
天已经快要亮了,希望别再发生任何事,让他一觉睡到天亮吧,明天只会比今天更烦。
他猛地拉起被子,直接蒙住了头。
明明叮嘱过杭杭别喊他,第二天柳易却还是被她叫起来的。
“先生,先生,该起床啦。”
“……”他埋在棉被堆里翻了个身,又伸手将被子拉过头遮住脑袋,“不是说过让你别叫我起床吗?”
“可你只让我早上别喊你,这都晌午了。”杭杭抱着一叠衣服站在床边,表情无辜得很,振振有词道,“再不起来可就只能吃晚饭啦。”
都这个时候了?
柳易皱着眉从被子里探出头,看了一眼窗外,被正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立刻又缩了回去。
“我这就起来,你先出去吧。”他闷在被子里说。
他之前没有赖过一回床,这次来得太突然,杭杭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抱着衣服放进箱子里,自己转身又出门去,打算到厨房给他端些饭菜留着,免得柳易醒了真吃不上饭。可她刚出了柳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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