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现在要叫黎夫人!”李牧笑道,“多年不见了,你看你们姐弟说话,都不管程先生了!我带程先生去里面坐,慷,你和黎夫人叙叙旧,这里有我就行了!”
“哎!多谢牧姐!”
李慷和黎曙边说边走去了后院。
“姐,你的手怎么了?”李慷盯着黎曙手上的纱布问道。
黎曙用袖子挡住了纱布,说道:“没什么,一点小擦伤,过几天就好了。”
李慷移开了目光,继续说道:“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你当初究竟为什么离开李家?我想了许多原因都没想通。”
黎曙笑一声,反问道:“恭先生没说过吗?”
“二叔一直不肯提起这件事,不让多问,也没有解释,只说是你要走,他拦不住。”
黎曙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有搭话。
“你走之后,三老太太又带我和李碌去学东西,后来又带李碌谈生意听商会。李碌经常去花楼喝酒,二叔只是规劝,再不济说几句,耽误事了就亲自去办。那段时间家里外面都在说,你在时候比他年纪小得多,根本没出过岔子。”
黎曙低低头没说话,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却也有些无所寄存的惋惜。
“听三太太说,你像极了当年的父亲,年富力强,运筹帷幄。如果你还在,可能冯家现在还是在我们后面。”
“世事难料,什么都说不准。”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曙犹豫了一会儿,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像是卸下了累人的伪装,说道:“反正都过去二十年了,改变不了什么了,告诉你也无妨。李恭当年拟了一份继承权转让的文书,签字盖章都有,在宣布之前,碰巧被我看见了。”
“转让给谁?”
“李碌。”黎曙平淡地笑着,好像说的只是失去一件心仪的玩物。
李慷仔细想了想,并没有听谁说起过这份继承转让书。
“但是我们都没有听说过和这份文书有关的消息啊?”
“是还没来得及生效。”
李慷咬着嘴唇思索着,说道:“既然这份文书还没有生效,那就说明你如果回来,还是第一继承人?”
“回来?”黎曙轻笑了一声,“不会回来的,从我踏出李家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何况我现在也不需要了不是?”
“可这不一样。”
黎曙笑了笑说道:“慷,你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总归还只是个公子哥,不晓得家族继承人的事是什么分量。人世间太复杂了,里外有多少人,多少事前后关联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论做生意和处世之道,我和你比肯定年轻。但我信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在码头待了这么多年,看着李家的工人变老,他们经常会提起你和父亲,因为只有你和父亲会把他们当做人,会关心他们的生老病死,他们相信的不只是大夫人能为李家做什么,更是因为相信你能让他们活得更好。李碌算什么,他不配。”
“慷,”黎曙的神情严肃起来,“我们都不是圣人,乱世中没有什么处世之道,如果有,那一定就是活着。要做好分内的事,容不下那么多悲天悯人。对码头工人来说谁来管理李家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吃到饭活下去。我听说你在码头帮了许多穷人,我承认在这一点上,碌不如你心细。”
李慷笑笑:“他可不这么想。”
二人正说着,一个小厮跑来说道:“慷少爷,接亲队伍马上就到了,牧小姐叫您快点过去。”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李慷应道,又和黎曙说:“姐,你知道,李家的命脉一大半在码头,我在码头……”
“慷!”黎曙打断了李慷的话,“你姓李,先是李氏的子孙,其次才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要舍本逐末。”
黎曙语气依旧很平静,但话语和眼神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李慷犹豫地垂了垂眼,“如果有需要我的话,去码头就行。”
“我会的。”黎曙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慷张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快步走去正堂了。
第10章
李宅外面的路两边站了许多人,挂了几串红鞭炮噼里啪啦地响。
李碌下了车,将穿白婚纱的吴默涵迎下来。吴默涵挽着李碌,沿着红毯慢慢走进正堂。
应吴默涵的要求,正堂大院里摆了许多长条椅,稀稀散散地坐了些宾客,更多的人因为坐不惯或者看着别扭站在了旁边。红毯尽头站了一位黑袍牧师,但后面不是十字架或是什么教堂应该有的东西,而是一个巨大的“福”字。正堂里的样子看着有些四六不搭。
“李碌先生,”牧师用蹩脚的汉语说道,“你愿意娶这位小姐为妻吗?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一直不离不弃爱她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李碌盯着吴默涵细长的眼睛说。
“吴默涵女士,你愿意嫁给这位先生吗?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一直不离不弃爱他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
牧师又念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做了些奇怪的手势……
虽然西洋的婚礼已经时兴几年了,但还是有不少老人觉得结婚穿白的不吉利。吴默涵和李碌在换衣服时候,也听见了外面叽叽喳喳议论的声音,对婚礼前加了这么一样仪式表示十分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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