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有心了。不过这么大的事,还是等她回来自己定夺吧,我们也不好替她决定。”
“是是是……”何冠海陪笑着。
“今天算你来练习练习,等她回来,选个好日子,至少选个上午,再正式来提亲吧!还有,别再穿这身衣服了,去做身长袍,平时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就行!”
“哎!是!我不该说是来提亲的,太不正式了!”
“这倒是小事,来问问我们意见也是应该的!”
“哎哎!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清小姐回来再来!”何冠海回了礼便小跑着出去了。
冯镇洋看何冠海出了门,笑着说道:“这小子,还真是轴,除了他自己,还有谁会把小孩子的话当真。”
“是啊,说非她不娶就真的一直不结婚了!”
“我还记得清小的时候,知道别人抢她的东西,也不哭闹,到了时候还会出去玩。那天冠海拉着她回来时候,灰头土脸的,衣服都破了几块,给他擦脸时候我问他,是不是喜欢雁清,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道他能记这么多年。”
老太太叹了口气,“母亲去世得早,一个土匪一样的父亲,只教他说话算话,不教他变通变通。”
“我倒觉得,这不一定不好,说不定他本来就该这样呢?英租界的巡捕房要是没有他,那么多混上巡捕的流氓混混不早闹翻天了。”
“这倒是,”老太太说道,“他虽然莽撞,却也单纯,李慷哄骗几句就信了!”
冯镇洋笑着说道:“我看八成是冠海怕来提亲出丑,李慷给他出了个主意让咱们来告诉他放宽心。他们俩认识二十几年了,肚子里有几条蛔虫都知道!”
“你觉得清会不会答应他?”
“说不好。”冯镇洋扁扁嘴,“冠海说喜欢她,也愿意不去干巡捕肯定假不了,但毕竟只是会说故事,不见得能和清聊在一起。不过孩子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考虑吧。”
“这倒是有道理。不过她要是不答应,也怪不得她,那样的一表人才,真是可惜,福薄,才二十四……”老太太想起雁清的先生,叹了口气。
“人各有命,您就不必为他们感慨了,年轻人追求过什么爱情什么浪漫,他们都尝过了,也不算白活!”
“你倒是想得开!”
冯镇洋笑了笑,“不想开点怎么过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活过今天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谁知道哪天就蹬腿闭眼了。”
“呸呸呸!不许胡说!”
冯镇洋眯眼笑道:“好好好,不胡说!”
何冠海离开了冯家,直奔码头,脱下了外套拿在手里,四处寻找李慷的影子,看到了标记货箱的李慷,大喊了他一声,隔着好几层人,引得好多人转头看。
“二十三……嗯?”李慷隐约听见有人喊自己,转过头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冠海?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有事!”
“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去冯家提亲了。”
李慷嘴角突然多了笑意,问道:“怎么说?”
“这里人多,去福义楼!”何冠海说着就要拉李慷走。
“我这正忙呢,”李慷一甩胳膊挣开他的手,“这批是楠姐开酒馆要用的洋酒,不能有闪失!”
何冠海看了看记录板上的数量和来往的搬工,问道:“还有多少?”
李慷看了一下正走过来的搬工推着的箱子数,又在本子上划了几下,说道:“还有五十多箱。”
“你等我一下,”何冠海跑到不远处找了一个正在椅子上抽烟的舶管员,边说边比划着把他拉来。
“你身上有钱吗?给他点,你教他怎么记,把单子给他写,我跟你一起搬!”然后就扔下衣服跑去搬货了。
李慷喊他不及,看着他跑了。
何冠海从小就和人打架,精力旺盛,比卖劳力的搬工搬得更多更快,车往城里开时,天还没全黑。但他也不想去福义楼了,两人从箱子里拿了两瓶洋酒,坐在码头的台阶上,听着喧嚣,边喝边聊起了天。
“冯家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不过冯先生和老太太这关算过了。”
李慷笑了一下,讪讪地问:“那就是说,冯家应啦?”
看见李慷笑,何冠海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你知不知道我在冯家出多大的丑!丫头笑得水都要端不住了!”
李慷憋着笑问:“他们为什么要笑你啊?”
“还不是因为你!我当了三十年混混,书都没念多少,打扮成书生样,冯先生说我眼皮都快能夹死蚊子了!他们拿我当傻子看!不笑才怪!”
李慷笑出了声,何冠海更气了:“你还笑!一肚子坏水!”
“又不是我教你穿中山装的,怪的着我吗?”李慷眼睛笑成初一的月亮,“别说,你穿这身还挺好看的!”
“行了你!净会拿我开涮!”
一会儿李慷笑够了,说道:“他们不也应了吗,冯老太太怎么说?”
“说——等雁清回来,答应了,再带着彩礼,选个日子,换身衣服,正式去提亲……”何冠海拉着长调子,不情不愿地说着。
“你看,我怎么说的,不用去吧?你还不听!还要偷问我穿什么,他们看着你长大,你穿什么不一样?”
何冠海说不过他,便自顾自喝了一口酒,一皱眉:“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洋酒,”李慷看他脸皱成包子,觉得很有趣,“不白喝,从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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