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莹见那老汉已走了好几十步,却一点儿事也没有。她就小心地解下一个绣得十分考究的锦囊,慢慢伸出手去,把锦囊里的碎银子全都倒在了离她最近的一块大石头上。她带着歉意说道:“老人家,我不方便走动。银子就放在大石上,麻烦您亲自过来一趟,成吗?”
那老汉能白得这许多的银子,心里早乐开花了,可口中却还在假意埋怨道:“你这小姑娘好没礼貌,自己不把工钱送过来,反倒要我老汉跑腿。唉,现在年轻人也真是的!”他嘴里慢吞吞地嘟哝着,可脚下走得丝毫不慢,三两步便抢到了那堆满碎银子的巨石旁。
老汉一见到这许多的银子,他那双眯着的小眼睛立刻睁得有铜钱般大小,那放光的眼珠子都快变成元宝的形状了。老汉飞快地伸出手去,一把盖住了碎银子,小心地搂到自己的怀里,生怕那些碎银子会突然飞走似的。老汉满脸堆笑,仔细得数着那些碎银子。十遍过后,他才左瞧右瞧地收拾起那些碎银子。
老汉叼着烟袋、哼着小曲往回走,又舒舒服服地躺在了那酒坛中间的巨石上。他忽然问道:“小姑娘,你为什么要给我钱呀?”
吕莹感到十分奇怪,可她转念一想,那老汉大概是记性不太好,因此才会这般言语行事。吕莹耐心地说道:“老人家,刚才您向我们要回您的工钱,我这才把银钱给您的。”
那好汉笑了笑,说道:“小姑娘,你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啊?老夫记得清清楚楚,老夫刚才是向那小伙子讨工钱的,却被你这小姑娘抢着付了。你为何要强付给我工钱呀?你这可是强人所难,欺负老弱!”
吕莹听了那好汉疯疯癫癫、不着边际的话,也只得忍让不语。
那好汉又道:“依老夫看,你们俩郎才女貌,是一家人吧。算了,既然你们是一家人,你替他还钱,也勉强可以谅解。”
吕莹听了这话,又羞又喜,脸上虽是红霞覆面,心中却如蜜罐倾倒。
那好汉问独孤风道:“小伙子,你说说,她发工钱给我,是对呢还是不对?”
独孤风听了老汉刚才的几句话,自然觉得他是个疯癫的老者。独孤风也只得顺着那老汉的意思说道:“老人家,我们欠您的工钱,她把银钱还与您,自然是对的。”
“好…好…好……”那老汉笑着说道。忽然,他把脸一变,喝道:“胡说!你欠我工钱吗?你哪里欠我工钱了!你们凭什么给我工钱?”
那独孤风早成了丈二的和尚,他实在不知道这老汉究竟是疯是癫,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老汉的话。
的确,独孤风根本就不欠那老汉的工钱,他们之前也从未碰过面。可吕莹为何要付给那老汉工钱呢?一时间,吕莹也被那老汉给问糊涂了。
那老汉喝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作敢当!人生在世,亏欠了别人就要还债,别人亏欠了自己也是要还的,这绝对没错!可你们根本就没有欠我工钱,为何要还?我凭什么跟您们要钱?还不是看你们人长得老实,浑身上下满是怯懦之气,两个绣花枕头!江湖上弱肉强食,似你们这般怯懦,日后定要受人欺负!我告诉你们,行走江湖,不去欺负弱小是对的,可自己也不能让被人欺负了去!我看你们也并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何必要怕呢?胆小的人是根本不配闯江湖的,畏首畏尾的,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呢?”老汉之声已不见了苍老之音,话语中自有一股威严和豪气。
吕莹听后不以为然,反驳道:“孟子曰:‘无辞让之心,非人也。’人本应互相谦让,何必为了些许小事而斤斤计较,逞一时匹夫之勇。此人人物,不过是无知的蠢人罢了。老人家,你既然说我们…说我欠了你的工钱,我还给你就是了。我也不愿为了这点小事与你纠缠不休,把工钱还与你便是了。这本是辞让敬老之举,如何就畏首畏尾了?qín_shòu不识礼数,故而弱肉强食。天生人为万物之灵长,能识礼仪,何必非要抛却辞让之心,而与畜生等同,岂不可悲?唉,只可惜,我等虽礼让于人,可今日却要对不起一条畜生了!”
那好汉怒道:“大胆,你竟敢骂我是畜生!”
吕莹见老汉误会了,忙解释道:“老人家,我可不是骂您畜生。今日我们上这太虚山来,就是为了要拔下烛阴蟒的一颗牙齿。我说的那个‘畜生’是指烛阴蟒,不是说您。”
老汉一听大惊,说道:“我正要问你们上山来所为何事。没想到你们竟然想让我的坐骑缺一颗牙齿,那怎么可以?”
独孤风与吕莹正惊疑间,只听得那老汉一声暴喝:“是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还不快出来!”
却不知那老汉所指何人,而独孤风的衣裳又为何会突然自燃,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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