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接过簪子,刚要放到桌上,却忽地顿住了。叶孤城默然静视着这枚通体晶莹的七宝白玉发簪,眼底逐渐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神情。
今晨随意拿了一支玉簪束发,并不曾仔细看过,却未曾想到,竟是,她啊……
敏锐地察觉到男人的沉默,西门吹雪从他手中拿过簪子,插在发髻之中:“怎么。”
叶孤城眼光深然,唇边凝起淡淡的笑:“无事……只是我忽然想起,这支簪,是她曾经送我之物……”
西门吹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只用了一瞬便已清楚,叶孤城说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那个人,是他的妻……
周围仿佛就这么安静下来,良久,西门吹雪走到窗前,将微敞的窗户关上。
眯起眼,看向窗外的景色,一片雪白。“在想她?”
声音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神情亦且平静。叶孤城抬眼,听出那低沉的声音中蕴着几种情绪,和一个普通的男人面对此刻情状的表现并无很大差异,但其中一种,分明是丝淡淡的怜惜。
是心疼和不舍,而并非怜悯……
于是叶孤城无声地笑了,淡淡地勾了一下唇角,起身走到窗边,亦且看向外面的景色。“不,没有想。”
西门吹雪侧首看他,叶孤城静静微笑着,淡淡道:“她要我忘了她,彻彻底底忘记她,永远不再想起,永远不准在心底为她留下任何地方,再不准记起她的名字,要我以后,真真正正去尝试’情‘的味道……”
他凝视着身旁的西门吹雪,微微而笑:“我,答应了她。”
西门吹雪静静地看着身边这个人,仍旧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叶孤城闭了闭眼,还是微笑着,道:“若她还在……西门,我不会与你一起,无论何时。”
是的,他从不会对西门吹雪隐瞒什么,如果那个人还在,无论如何,他都会是她的丈夫,即使身边的这个男人对他有情,而他自己,亦非无情……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时,然后低低道:“我知道。”说完忽然靠近了些,将微冷的吻深深落在叶孤城的双唇上,同时环住了他的腰部。
环得很紧,身体和身体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不可否认,作为一个男人,在某些方面,他的独占欲和普通人一样,也有着不能完全不介意的一些事情,但也正是这样的叶孤城,忠于许下的承诺,去承担应当负起的责任,并且愿意完全向他坦诚的叶孤城,才真正是令他所不能够放开手,想要永远紧紧拥抱住的男人……
“西门。”两人静静相拥了一阵,叶孤城忽打破了沉寂,换了话题,低笑道:“方才你,是在吃味?”
“嗯。”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西门吹雪笔直地凝视着叶孤城,然后抬起右手,用掌心按在对方的心口上,缓缓道:“因为我,不想这里,有别人。”
叶孤城垂眼,既而深深地看他,然后唇角一点一点地上扬。西门吹雪静静看着他露出这样一丝笑容,漆黑的眼底就慢慢涌上淡淡柔和的温暖。
这样的答案,他们彼此之间,都早已清楚地知道……
两人又在窗边立了一阵,谁也不再说话,但忽然间,叶孤城开口问道:“西门,你身上,可有银子。”
西门吹雪因这突兀的问题顿了片刻,然后答道:“没有。”
叶孤城低低呼出一口气,既而回头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微微一哂,神情就有些似笑非笑的模样--
“我也没有……”
第175章 暇隙
“玄儿眼下如何了。”
叶孤城将手上提着的锦盒递给旁边的人,管家接过,一面应道:“小世子已出痘,想来一两日后,便应当痊愈。”
叶孤城点一点头,然后似是想起什么,吩咐道:“派人去广寒楼,将本王抵在那里的团佩赎回罢。”管家听了,忙命旁边一名侍从出府,前去广寒楼。叶孤城侧首,对身边的西门吹雪笑道:“未曾想到出府一趟,你我竟是身无分文,身边连一枚铜钱也没有,幸而还有些物件做抵。”西门吹雪面色仍是带着丝冷峻,眼底却浮出一层笑意,两人径直朝府内走去。
“爹爹--”甫一踏入东厢暖阁,就见叶玄由几名侍女看护着,正坐在炕上玩耍,看到叶孤城进门,立即便爬起身,歪歪扭扭地朝他走来。
叶孤城解去大氅,然后伸手将他抱起,命人将晚膳摆到暖阁中,又细细查看了叶玄一番,见他虽是身上脸庞皆布着水痘,然而精神却是好的,这才放下心来,将他交与侍女照看,自己则与西门吹雪前去沐浴更衣。
待两人重新回到暖阁,用过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叶玄向来极为亲近叶孤城,吃过饭后,并不肯由侍女抱走,只缠在他父亲身边玩耍,叶孤城怜他无母,又因而忆起自己幼时遭遇,于是便一直对他爱惜非常,眼下就侧身半卧在铺了银狐皮厚毯的暖炕上,看着叶玄在身前嬉戏,偶尔亦伸手拿了旁边放着的几样精巧玩意儿,陪他一起玩耍一番。
西门吹雪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父子二人,面上向来冷硬的五官线条,此时是融缓着的。他曾经并不认为自己会对武道之外的人或事产生任何兴趣,亦不会去关心,但如今,已经有所改变……
由于两人方才沐浴甫毕,又兼之已是夜晚,因此并不曾细细穿戴过,只随意披了几件衣物。西门吹雪坐在叶孤城身旁,就见他一双赤足自长袍下摆中露出,搁在雪色的银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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