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南王的朝位空了三年,这不打紧,今天那里突然站了个人,这也不打紧,可谁来告诉大惊失色的高官们,为什么站在那里的,是传说中藏得比闺女还深的怀南小王爷,这小王爷,不是一个傻子么?
波澜诡谲的朝堂里历练出来的老狐狸们个个表里不一,明明心里就快翻了天,脸上照样滴水不漏,只拿隐蔽的视线去瞟赵子衿挺直的背影。那人一身绛红蟒袍,头戴乌纱,手持玉笏,满头白发自乌纱底部倾下,长至腰部,铺了满背,顶着满堂打量惊疑的目光,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双目低垂一言不发,光看侧脸,端的俊秀无双,哪里看得出一丝一毫的痴傻。
直到头顶响起一声皇上驾到,黄袍加身的赵愈缓步走上金銮殿,在龙椅上坐下了。百官们才止住打量和猜测,齐齐敛眉低目,手持玉笏跪在地上,诵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金銮殿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只见群臣膜拜的阵容里,靠近高台的前方,赫然有一人鹤立鸡群的站如松,百官被吓得满头冷汗,诵念由整齐到抑扬顿挫,最后参差不齐的收了尾,然后,大殿陷入一片死寂。
离得近的朝官不怕死的从低垂的眼帘里望出去,就见怀南小王爷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嘴巴都没嗡动过。和怀南王交好的几位将军心惊胆战,生怕圣上一个龙颜大怒,将王爷这根独苗制以大见驾不跪公然藐视朝堂的大不敬之罪拉出去砍了,那天王老子也不怕的老头子,他能公然起兵造反……
圣心难测,伴君如虎,朝堂百官们,自然猜不到赵愈是怎么想的。
龙椅上的赵愈面色如常,心态也很平静,堂堂天家风范,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傻子计较,更何况,他那傲骨一生,连他父皇都没求过的老叔父,居然低声下气的向他求恩典,他难免克制不住的生出些许得意和傲气,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他父皇和皇叔眼里的大位继承人,两人都中意他五弟赵秉,可自己哪里不如赵秉么?
故而怀南王这一求,让赵愈觉得自己比他父皇,更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帝王,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的同时,看向赵子衿的目光,就更加和颜悦色。
赵愈是先皇赵夔的第三子,生的是高大英俊,眉目间不怒自威,有股高高在上的桀骜,龙袍加身气势森森,一看就是久居高位惯于发号司令。赵愈一进大殿,目光就忍不住往他那神秘莫测的堂弟身上瞟,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少年白头,长相是极为出色,五分像他叔父,五分像慈爱温婉的老王妃,深刻也秀致,就是…可惜了……
他也是昨儿个,才接到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叔父的亲笔信,大意就是老臣不义,想厚着老脸向皇上求个恩典,让老夫这傻儿上朝堂上占个位子走个后门,他不会胡闹,当他不存在就行,然后就大打亲情牌,说臣老了,吃了上一顿就忧心下一顿是否吃得下,赵子衿还年少,怕他日后无依,判皇上赏他个闲差,日日在圣上眼皮子底下看着,以免日后招人欺辱。
老王爷书信向来如雷贯耳的与众不同,赵愈记得他年少时偷看这老叔父和他父王的飞鸽传书,他家叔父一口一个老子几句骂次娘,他父王看得也乐呵呵,对他极为宠爱。赵愈看完书信,啼笑皆非的叹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提起朱砂笔亲自回了封信,应下了。
念及老王爷一生为国,赵愈心里敬重他,此刻见着神色茫然的赵子衿,隐约还有些瑟缩,好像被群臣集体高呼给吓到了似的,微扭着头,看着地上的印纹地毯发呆,赵愈不由心生怜悯,连那句众爱卿平生,都无端轻柔了几分,随后他看向赵子衿,笑道:“怀南王初到朝堂,怕是不懂规矩,这次也就罢了,下次注意就是了。”
赵子衿的反应时候都比别人长几倍,可幸好他还是能听懂人话的,过了会,他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慢慢的拖着一马平川的语气说:“多—谢—陛,下,微—臣—谨—记。”
赵愈嘴角微翘,像是对他这副反应满意到不能再满意的地步,只听他和气道:“子衿,稍后你自行挑一个职位,只管去上任,但记得,不能丢了我赵氏和你父王的脸面,可知道?”
赵子衿:“是——”
垂头的百官们将皇帝的神色悄悄看在眼里,几朝元老们对视一眼,那意味不言而喻,验证出赵子衿是真傻子,皇上这次,终于是卸下了对怀南王的戒备。
赵子矜的大不敬,就这么被一笔带过了,他自己毫无所觉,倒是吓出旁人一身冷汗。赵愈对着身旁的内务总管瑞生仰头公公微抬下巴,提着拂尘的白面太监尖声高喊:“宣金科状元顾恽、榜眼杜煦、探花许季陵上前觐见~~~”
顾恽天光初见就被要求在宫外侯着,等了两个时辰后好不容易有提着拂尘的公公前来带路,到了金銮殿前头长长的云梯前,又是一通苦等,只不过这次不止他们三人,两旁长龙似的绛红官袍,赫然是众位上朝的大人。等到殿门口的小太监接了里头的传话,让他三人觐见,已是巳时。
顾恽谨记老父的叮嘱,眼不斜视耳不揪起,眼观鼻鼻观心的垂头入了殿,同另外两人齐身走到高台下站定,跪下来行了个大礼,口里念到:“草民顾恽、杜煦、许季陵,叩见皇上。”
只听台上传来一道沉稳男声:“三位才子平身,都抬头说话。”
顾恽遵旨抬头,还没看见传说中的龙椅,忽觉右边眼角闪过一抹银色,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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