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九四年过去的时候,我已经会哼唱不是很字正腔圆的粤语歌,都是听张国荣的歌听会的。九四九五年的那个春节,我第一次跟我妈去了一个陌生人的家庭,叫一对陌生的老头老太爷爷奶奶,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我继父家里的人对我都算不错,可我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家算得上是世代书香门第,我继父的两个姐姐的儿子据说都在上国内最知名的大学,听说我只读了个职校,表情有一点点疏离。
假期里我终于搞到一张《霸王别姬》的vcd,时代进步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录像机这种东西已经被vcd取代。我很兴奋地打电话给彭智然,邀请他来我家看vcd。那时候一个三碟自动换盘的vcd还是挺贵的,还没完全普及。
在连windows95和互联网都没有的年代,不看报纸不留心新闻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这部一九九三年获得第四十六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的片子是讲点什么。卖vcd给我的老板只是一个劲说这个片子是得奖的,很棒的,张国荣你晓得伐,里面不要太灵哦!
片子放了一半左右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这是一部讲同性恋的片子。好吧,那时候真的太小了,有些当时都没看懂,例如小豆子小时候被老太监弄去那一段,我们俩完全不明白。直到后面才意识到程蝶衣竟然在爱着段小楼。然后就直接被这个题材震慑住了。彭智然第一反应就是:“啊,同性恋,好恶心!不看了!”
我难以表述当时我的心情。有点复杂,有点哀伤,有点悲凉,然后按了停止键。
彭智然后面一直在重复:“你说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爱上另一个男人,那是怎么想的!”
那天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很抑郁,闷闷地不怎么说话,彭智然大概以为我弄到这样一部片子叫他来看挺过意不去才不说话,跟我又聊了点别的就走了,临走时候说:“下次我去弄两张周星驰的搞笑片,我们一起看吧。”
我点点头勉强扯出个笑脸,等他离开后,把片子放回去,然后一个人看完。
不得不说人看片子的心境是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的。多年后,在我和彭智然因为我们的关系被父母得知,承受着来自双方家庭的压力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又和彭智然看了一次《霸王别姬》。那一次从头到尾除了程蝶衣那一份不可能有回应的爱带给我们的哀伤,更多的感触是关于生命的沉重,命运的无奈和人性在磨难前被扭曲的悲哀。看到程蝶衣为了救段小楼去给日本人唱戏却得到段小楼的唾弃,看到文.革期间段小楼为了活下去辱骂菊仙是□揭露程蝶衣做禁脔的时候,那种感觉,压抑得我们几乎无法呼吸。
当程蝶衣最后自刎的时候,彭智然紧紧握住我的手,搂住我在我肩上哽咽,说:“陈嘉,我们不要放弃,即使命运也向我们挑战,我们永远不要放弃好不好。我不想我们也是悲剧。”
我说好,然后抱着他一起流泪。
但在一九九五年的那个春节里,我看完这个片子后的眼泪,只是因为那一份和程蝶衣一样说不出口的感情。
第三十二帖
一九九五年,很多事情都注定了那是难以被忘怀的一年。
风靡全国的《东京爱情故事》在这一年的二月五日晚上九点零五分,闯入人们的视野。那年我十七岁。
赤名莉香和永尾完治的爱情故事,牵动了所有少男少女的心,我们班的男生女生每周都会定时定点守候在教室的电视机前,准时收看这部片子。一双双盯着电视机的眼睛下面,掩藏着的是一颗颗渴望爱情悸动着的心。
男生的寝室到处都洋溢着一股骚动的荷尔蒙,有人甚至在夜里无聊的时候,会对着窗口大喊“莉香,我爱你!”
夜里熄灯后,我们寝室谈论女生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作为学长,我们班的男生自然而然将眼光放在了一年级的学妹身上。
有人说三年一个代沟,但事实上,才不过差一年而已,一年级的学妹所呈现出来的奔放和大胆就已经让我们班的女生望尘莫及,在人群中注视帅哥的眼神有时毫无羞涩可言。
没多久,平时不太惹眼的刘刚就和一年级一个学妹谈上了。渐渐地,邹峰似乎和柏容之间也有些暧昧,寝室里的气氛就开始朝着粉红色的方向发展。
刘刚对他女朋友很好,自从两人半明半暗的开始后,他经常帮他女朋友打饭,晚自习结束后还要去帮他女友打热水。由于平时我们都是四个人一起去打水,所以通常我们都会陪他走到女生宿舍,等他女朋友羞答答的把热水瓶拿下来,打完后再陪他送回去,在楼下看着他傻傻的冲着他女友宿舍喊她女友的名字。
那时候还有一种表达爱意的方式很愚蠢。有些男生追女生,不被人待见,就会傻傻的在楼下喊喜欢的那个女生的名字,一遍遍的喊。非常类似后来张艺谋拍的那部《有话好好说》里,那收破烂的在瞿颖楼下喊“安红,我爱你”的那种方式,只是我们那时候还不敢喊“我爱你”三个字,只是一遍遍的安红安红而已。
那次我们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就看见隔壁班的一个男的正在楼下喊一年级的级花。一年级级花叫乔双,很矮小可爱的一个女生,隔壁班那个兄弟长得真心不怎么样,刘刚到楼下去叫他女朋友下来拿热水瓶的时候,那兄弟据说已经喊了二十多遍乔双了。见到我们过来,那兄弟终于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讪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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