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结
舞台上的男明星还在奋力地舞动,穿着黑色紧身工字背心的身体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长刘海湿成一绺一绺地搭在额头上,遮住了眼睛。
随着他一个扭臀的动作,台下的粉丝发出了疯狂的尖叫。邵谊抓住机会按动快门,抓拍下了他甩胯的一瞬间。
低下头检视相机里已经拍好的照片,一张张扫过去,都是男明星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还被耳麦和额发挡住了大半。
半年来,这个男明星已经来n市开过了三次规模不一的演唱会和歌友会,就他现在跳的这支舞曲,邵谊自称音痴,听过多次也能哼个□不离十。都是假唱。没人能一边跳着极其消耗体力的舞蹈一边唱得波澜不惊气都不带大喘一下,另外,男明星看着肌肉勃发,其实都是临时抱佛脚的成果,脚踝细得见者伤心,竹竿一样,需要用宽大的迷彩裤遮盖住。
小剧院里适合拍照的位置不好找,他试了好几个地方才敲定了最佳角度,等了一晚,被蚊子咬了一头一脸的包,除了刚刚那个扭胯,没拍到任何有亮点的画面。邵谊握紧了裤兜里自费买的300一张的门票,暗骂了一句脏话。这是今晚的最后一首曲子,如果男明星没有任何的临场爆发性动作,明天他就得去蹲点偷拍绯闻女友探班。要是明天运气也不好,没有绯闻女友探班,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就宣告打了水漂,连那张门票也不会给报销的。
八卦周刊的小娱记不好做。随便哪个任务抓出来说,都是一笔血泪史。
舞曲进入了节奏劲爆的□部分,观众席上的女粉丝已经呈沸腾状,高举灯牌尖叫着恨不得眼泪逆流成河,邵谊眼前却出现了主编那张尖酸刻薄的寡夫脸,不禁悲从中来。
最后一遍副歌之前,音乐骤然停顿,男明星突然站定,戴着铆钉皮手套的手抓住了背心的领口,用力往外拉扯了一下,领口顿时崩开了一条缝,露出有限的一小块胸肌。
全场顿时一片疯狂的尖叫。
这货要撕衣服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邵谊激动得绷直了身体,眼睛里发射出狼一样的绿光,大呼一声“绩效奖金”,摆好姿势举起相机,准备好好地连拍几十张。
男明星的手继续用力,裂缝不断增大,邵谊的食指不停地按在快门上,内心焦急地期待着最后彻底撕开露出luǒ_tǐ的一瞬间。
背心两边连接在一起的只剩下最后一块不到三厘米的部分了!
要到了要到了……邵谊喃喃念着,手心紧张得渗出了汗。
突然旁边一个人重重地撞了过来,邵谊只顾着拍照脚下站不稳,一个踉跄,身体往旁边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随着他的跌倒,全场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尖叫和呼喊,按照这个分贝来分析,应该是男明星脱到底了。
邵谊脑子一乱,顾不得痛迅速爬起来,相机他护得紧没有被摔坏,连忙举起来对准台上,但那宝贵的一瞬间已经随风而去,tuō_guāng的那一瞬台上的灯光熄灭得七七八八,舞台两边的薄纱帘幕迅速拉上,男明星只剩下薄纱上的那个黑色投影。看样子是准备在薄纱后面完成最后的副歌部分。
季度奖飞了。邵谊想骂娘。
猛然想起罪魁祸首还在身边,此时不算账更待何时!就着突然想起的狂野音乐,他转过头去准备为自己讨个公道。
“操,你他妈没长眼睛吗?”他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挽起袖子凶狠地凑上去,端出蓄势待发要揍人的架势。
那人好像已经拍到了最精华的部分,此刻正悠哉地检查着相机里的照片,看都没看邵谊一眼,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哦,不好意思。”
看着他的相机,邵谊的邪火禁不住蹭蹭往上冒,嘴上连珠炮一样指责开了:“说句不好意思就完了?把我挤到一边你拍爽了哈?我跟你说我今天拍照是为了工作,你这一撞我这个月绩效工资就没了,你打算怎么赔偿?”
“你想要我怎么赔偿?”那人依旧是好死不活地盯着相机,音响效果和周围乱糟糟的呼喊尖叫仿佛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表情僵得像刚从冰库里拿出来一样。
这是什么态度啊,撞了别人还理直气壮,有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邵谊意识到这人不吃硬的,只得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凑上一步,尽量好脾气地跟那人商量道:“你看,因为你的原因,我今天没拍到这个明星脱衣服……”
“绩效工资多少?”不等邵谊说完,那人先一步开口了。他终于检查完了相机里的照片,悠悠然抬起脸来看着邵谊,随着他抬头的动作,鼻梁上架着的镜片反射出了两道寒光,邵谊没来由地心下一凛,气势顿时就下去了一截。
“绩效工资要扣多少,我赔给你。”那人重复道。
邵谊其实没想让他赔钱,那人这么一说,反而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不用赔钱。你把你刚刚拍到的巨星脱衣服的照片发我一套,我好交差,就行了。”
“不可能。”那人拒绝得干脆,语气中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一边说着,一边极其爱惜地把相机收回包里。
邵谊自诩是娱记届的一朵带刺玫瑰,冷艳高贵气焰嚣张。但此刻在这人冷冰冰的目光之下,平日的凶悍竟一点都没法爆发出来。他咽了咽口水,准备继续游说。
可没等他开口,那人已经掏出来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粉色的钞票,举到邵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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