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自明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你都这么大了……”
仿佛一闭眼,还能看见这孩子怯生生的拉着自己的手,然而一转眼,他就几乎和自己一般高了。
辜自明:“听你阿姨说,你学习成绩很好,今后要学哪个专业?”
辜慎:“我不会一直上学的。也许都不会上大学。因为我想选择钢琴。”
是了,无论学业成绩如何,辜慎选择的永远都是自己虚幻的,不会因为自己擅长所以更改自己的意志。
听了他这话,辜自明皱眉道:“无论如何也应该上完大学。”
“我想早一点,把全部精力都放到音乐上。”
“这怎么行。”辜自明径直说道,“再怎么喜欢也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请你允许我再提醒你一次,辜自明先生。”辜慎淡淡道,“早在两年前,你就没有资格再管我了。”
“……”辜自明的呼吸一滞,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辜慎吵起来,只得苦笑一下:“……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语气间已有示弱的成分,可惜辜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也并不领情,平静的说:“如果做得足够好,为什么要留退路?”
“……”
“我不是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只要做下去,便不会放弃。”
“……”
说完这句话,辜慎向前走了两步,轻轻碰了碰辜自明:“——请让开。”
一个‘请’字,多少客套和不屑。
辜自明苦笑一声,向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开了路。
这是他的儿子,却不是亲生的儿子,没有血缘相连,只有一张收养证明书证明他们的关系。
曾经他们的关系比亲人还要亲近,却在时光的消磨中渐渐淡去,加上种种是非,最终成为这种客套而让人无力的关系。
辜自明的无能为力。
旁边身着一袭长裙的女士,端着半满的红酒,向辜慎走了过来。
辜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对不起,我还未成年。”
“只一点。”
女士的胸前戴着很长一串水晶项链,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辜慎看来,就像是箭刺在自己的眼睛上,只得避开目光:“实在是不好意思,我……”
却也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眼睛的问题。
辜慎停顿了一会儿:“一会儿,我要去台上弹琴,喝酒会让我心跳加速,影响发挥。”
目光不看女士的眼睛已经非常失礼了。那女士也颇为不悦,点点头,径直走了。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保姆还说,如果辜慎能在宴会上弹奏一曲,那就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当时自己断然拒绝了保姆的提议,很不屑这种行为。现在看来,好像是必要之举,否则会给辜慎的身上烙下一个没有礼貌的印记。
辜慎无所谓,然而在他这种面子大于一切的家庭中来说,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辜慎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关节,看看酒宴司仪台上的那架三角钢琴,被人擦得一尘不染。
辜慎坐在座位上,调整座子,握住自己的手指,上下弯曲,深吸一口气,却无法说服自己打开钢琴的盖子。
他只是,不愿意为辜自明演奏,一点也不愿意。闭上眼,能想起很多事情。比如固执的辜自明决不允许自己放弃学业——尽管自己已经几近达到了顶峰。前世如此,也持续到了今生。那个男人,固执到了扭曲的地步。
辜慎睁开眼睛,心想,辜自明想听的绝不是自己的音乐,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辜慎到舞台上自娱自乐呢。本来已经将钢琴盖子打开了一般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那光滑的盖子便立刻猛的一下摔了回去,‘轰隆’,发出将辜慎的左脸都震麻了一样的声响。酒宴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像是自己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样。而且成功的让很多人将实现转移到舞台上面。要是不弄出点什么,还真是说不过去了。
僵着脸把盖子再次打开——右耳明明听不到声音,却像是针扎一样的疼痛。上方的大灯并不柔和,却不能不懂礼貌的将墨镜戴上。
想必,恨那个男人——都是因为他。
辜慎调整了一下呼吸,双手放在琴键上。台下观众颇多,却仍然能感受到辜自明的目光。辜慎的脸始终没有任何表情,手指移动的快而且轻,一副没有丝毫在意的样子。原本让自己心动的音符变的狰狞。音量像是被放大到振聋发聩的程度。耳膜汩汩作响。
甚至,甚至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喟叹一声,手指,手指僵硬的无法动弹。薄细的血管嵌在皮肤里,皮肤贴在琴键,琴键冰冷而且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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