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多小时,纳齐身上挂着大包小包,胳膊上还挎着个大木桶,在人群里往出挤,大老远就朝李犇摆手。
李犇想过去接一把,但是木桶放在地上又不放心,索性挑起两个木桶往纳齐那边移动。纳齐跑到李犇跟着,把手上的小包挂在李犇身上,就去挑木桶,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十分不方便。 “我来吧。你拿那一个就行。”李犇矮下身,再次把两个空桶挑上。
“牛哥,我挑我挑,怎么能让你干力气活……”看着李犇挑着木桶晃晃荡荡往前走,纳齐几步追上去。
“我怎么不能干,我比你大。你跟上。”如果在一个星期前,有人跟李犇说让他挑着扁担在街上走,李犇肯定立马给那家伙一个大垫炮。现在反正人生地不熟,谁认识他李犇,就算认识挑个扁担怎么了,满大街都是挑扁担的,还有人坐扁担的筐里呢。
到家之时,李犇已经累得汗透了,真是长期不锻炼,彻底虚啊。一个晚上干个两次李犇就装死尸,郝文晖总会逗弄他几句,二十多岁正当年不如他三十多岁的老头,李犇理也不理,随他占嘴上便宜,有本事你也在下面让小爷干两次,换位思考都没学会。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开始数钱。
纳齐把装得满满的钱袋子倒在地上,今天一共卖了两桶,六十七碗,三十三碗带蛋花的四文一碗,三十四碗不带蛋花的三文一碗,一共二百三十四文,去掉买东西花去的三十四文零头,居然有二百文,加上昨天的,他们的总财产三百一十一文。
一百文等于一钱……十钱等于一两,也就是说两人四五天两人才能挣够一两银子,得出这个结论,李犇刚才数钱的澎湃热情瞬间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扑得灰都不剩。古装片里酒楼里一顿饭吃个十几两,要吃掉像纳齐这样的小老百姓两三个月的工资?太坑人了。
不是大侠们太富有,只怪自己太贫穷。
纳齐找了一个空坛子,哗啦啦把钱倒进坛子里,抱着坛子往里屋走,在里屋转了几圈,又抱着坛子跑到外屋,把坛子塞进李犇怀里,自己去刨柴禾堆,扒了一个坑,跑过来从李犇怀里抱过坛子,放进柴禾堆里,又用柴禾盖好。
李犇看了半天,感觉一阵牙疼。
藏好坛子,纳齐把买的东西从大包袱、小包袱里一样一样往出拿,红枣、盐、蜂蜜、鸡蛋一样不少,最后居然拎出一只死鸡……
“这鸡……怎么个意思?”李犇不记得纳齐有去坑里收过猎物。
“我买的,你不是喜欢鸡吗?”纳齐一脸无辜地看着李犇。
“我喜欢鸡?我最讨厌鸡了!下次再买买个活的,可以生鸡蛋,省得买了……”李犇纳闷怎么就给了纳齐自己对鸡情有独钟的印象。
“本来活的,我怕你拿着不方便,弄死了……”纳齐小声嘀咕。
“……”这个少年很勇猛啊,杀鸡居然不用刀。
“明天弄三桶,一桶里面是什么都不放的,一桶里放蛋花,还有一放蛋花加红枣,记得把一个红枣切成几瓣,什么都不加的还卖三文,有蛋花的四文,红枣加蛋花的五文。”李犇把自己的想法向纳齐一一交待。
“为什么一个红枣要切成几瓣?”纳齐迷惑地看着李犇。
“一碗里放一个红枣的话,人家会觉得不合算啊,就多了一颗红枣就要多花一文钱,谁会来买,一文钱可以买多少红枣啊,如果一碗里面放几个红枣,那我们还怎么赚钱。把红枣切成瓣,显得多。”难得李犇解释这么一大堆,他觉得生意上的小聪明还是要倾囊相授,过段时间他走了,纳齐也可以继续经营下去。
“哦,知晓了。那等下我还要去城外看坑吗。”纳齐一副眼巴巴的可怜相。
“算了,在家收拾收拾那只鸡,我不会弄,顺便把明天的材料准备一下,还有扁担吗,明天三桶,你一个人挑不了。”这只小黑猪越来越依赖自己,什么都要问问自己,这才几天,刚认识那会,那个凶猛高冷的黑男子去了哪里,或许这才是十六岁应该有的面目,生存的压力把小黑猪给伪装了。
听到李犇说不用去城外了,纳齐欢快地哼起了乱码歌,叽里呱啦咕哩咕哩……
“小黑猪,这是哪里方言,这么难听。”没事的时候李犇的贱病又犯了,眼前只能逗逗这只小黑猪解解闷。
“我们室韦话,不过会的人不多了,只有少数家族的后裔传承下去了。”纳齐边洗红枣边回答。
“呦,看不出来,你还是出自贵族呢。”李犇觉得通晓并传承自己民族的语言,一定不是普通家庭能做得到的。
“不是贵族,在我父母那一代已经很穷了,比现在还穷。没饭吃,还要受契丹人的欺负,女真人也经常打我们。”纳齐讷讷地说。
“……”李犇不知该怎么接话,本来是无不起眼想逗逗小黑猪开心开心,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忧伤的故事。北方的民族众多,在武力决定生存的年月,强者欺负弱者似乎成了天经地义,室韦也好,女真也好,蒙古也罢,强者夺其妻,食其肉,不光在各族之间,恐怕自己民族内部也是很平常的。
而隐忍与坚强,是最后活下去的唯一方式。选择活着,比死难上数百倍。
“小黑猪,去把鸡毛褪了,这个哥真不会。”面对眼前这个族破家亡的十六岁孩子,李犇能想到的安慰方式,便是晚上亲自己动手给他弄点没吃过的。
“好。”刚刚讲了一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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