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铉超早晚要进官场,现在见见人也是好的。范景文让他来见人,未必没有存着秀一秀自己儿子,“让你们都眼红去吧”的心思在。范景文人品不错,大多数人总是要赞一句“小案首”的,说的好像你们不是进士一样。
张维贤对范铉超这样前途光明的自家子弟还是很上心的,亲自过来,表扬一番,又说了两句鼓励的话,也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范铉超也乖乖听训,并无一丝烦躁之意。
正热闹着,突然有小厮来报:“信王殿下来了!”众人一静,又想今年居然是信王殿下亲自来,看来陛下英国公的崇信更胜从前啊。
张维贤自己也愣住了,前些年都是遣公公来的,这回居然是信王殿下亲自来,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张维贤个性稳重,处变不惊,当下也就和众人告罪,出去迎接信王了。
范铉超眼睛一转,想着这位信王殿下又是哪一位,突然反应过来,想起当年上的历史课了——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朱由检,崇祯皇帝吗?吊死在老歪脖子树上,少有的没被骂的亡国之君。
他轻呼一声,扭脖子向门外张望去。没多久,张维贤便领着一个清瘦的少年进来了。虽然叫做少年,但看着还是个孩子的样子,一身的锦衣玉带,贵气非凡。范铉超对这位崇祯皇帝,最后一位汉人皇帝真是好奇得不得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未来的崇祯皇帝现在还是个十一岁少年,面容清俊,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但他举止有度,嘴角常带着笑意,官员拜见时也谦逊有礼,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范铉超知道崇祯皇帝颇有才能,书上对他的评价也多是毁誉参半。他当年对历史没什么兴趣,不曾细读过,只知道这个皇帝是有心救国,无力回天。
万历皇帝和泰昌皇帝他都没见过,就算是当今天子天启皇帝,离得太远,范铉超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有这个将来要当皇帝,还是名留青史的皇帝的信王殿下,范铉超亲眼见着了,自然兴趣也就更大。
朱由检似乎有所觉,眼睛一转,向这边看来。两人目光对视,范铉超毫无偷窥被抓包的羞耻之心,反而大大方方朝他一笑,倒是朱由检愣了一愣。
“这位是……”
张维贤一看,原来信王殿下看的是范铉超,想来在这么些个上了年纪的官员中发现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所以才有这么一问。英国公根本没想到自己侄儿居然胆子这么大。
张维贤招一招手,“这是范梦章的儿子,正是今年京城的案首。”
范铉超上前来,揖手道:“学生范铉超,见过信王殿下。”
朱由检一进门就看到范景文了,这位当年的“不二尚书”现在还是从五品的吏部侍郎,倒是没听说他的大儿子如此出色,记得最后也只是荫封了一个闲职,没想到却是院室案首,也不知道怎么混到荫封这地步的。朱由检细细打量他,果然是眉目如画,面若冠玉,却没有时下某些男子的娇媚之气,能感到一股子英姿焕发的生气勃勃,如朝阳灿烂,让人会心一笑。
朱由检本来就因为他是范景文的儿子而多看一眼,看到他这样赏心悦目又才高八斗,高兴笑道:“范公子果然是少年才俊,日后少不得要考得一个连中三元回来。”
范铉超连连推辞,口称“才学不足,不敢如此狂妄。”
朱由检又多说了两句,便由张维贤带着去后花厅见老太君了,毕竟这次过来,是他皇帝哥哥让他带着寿礼来祝寿的,总不能本末倒置,光顾着说话了。
如果是以前,朱由检还会担心魏忠贤客氏等人在天启帝面前告他一个“私交大臣”之罪,不过这两年他和天启帝的关系渐渐转好,也没有以前那么惶惶不可终日了。
朱由检在老太君那儿送了礼物,说了好些祝寿的好话,又传达了天启帝的慰问之情。略坐了坐,觉得这儿都是年纪大小不一的夫人,不免有些坐立不安。
老太君看出了信王殿下在这儿是坐不住的,便说:“信王殿下老身这儿都是夫人们,不如让我四个孙儿并其他夫人带来的公子陪您到后花园去转转,如今后院的菊花开得正好,新移来一株永寿墨,最是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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