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忍不住笑了笑,轻声说:“我是医生,来给你测体温。”
“哦。”邵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配合地让苏维把体温计夹在他的腋下。静了好久之后,他突然说,“我爸爸,也是医生。”
苏维惊讶道:“真的吗?”
邵荣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不骗你。”
苏维觉得这孩子挺有趣,便接着问他:“你爸爸在哪里当医生呢?”
邵荣老实回答:“在国外。”
“哪个国家?”
“英国。”顿了顿,“是不是离这里很远?”
苏维点头:“是挺远的。”
“我不能坐车去找他吗?”
苏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能,太远了。”
听到这个结果,邵荣似乎有些难过,垂下头想了一会儿,才说:“没关系,他每年过节都会回来……我找不到他,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苏维没说话。
他想,这个孩子一定很爱他的父亲,那种爱,甚至近似于崇拜。
***
早晨八点的交班会议后,苏维脱下白大衣从急诊科出来,顺手买了块面包,打算挤公车回家的路上顺便解决早餐。
门外的阳光灿烂耀眼,比起前几日的雪天,街道上显然热闹了许多。苏维侧头去看公交车站,眼角的余光再次瞄到了走廊角落里的那个小孩。
那孩子正坐在床上低头拨打着手机,不哭不闹,一点也不像同龄的孩子那样顽皮。
想到他母亲刚刚去世,父亲又不在身边,苏维的心里就忍不住难过。
自从当了小儿外科的医生,苏维见过很多的小孩,最可怜的一个,两岁时因为心脏病而被父母抛弃在医院的门口活活被冻死。
苏世文常说,当医生的,人情冷暖见多了总会麻木。
可苏维始终无法像他那样冷静和麻木,或许区别在于苏世文面对的是死人,而苏维面对的却是鲜活的生命。
——苏世文是法医。
苏维到家的时候,苏世文正对着穿衣镜打领带,显然是准备去上班。他只从镜子里淡淡看了苏维一眼,“下班了?”就跟和尸体说话似的面无表情。
“嗯。”苏维微微笑了笑,因为熬夜的缘故,他的眼睑有些肿,笑的时候眼睛就会眯起来,像只困倦的猫。
苏世文盯着他,看了良久,才低声说:“你昨晚又通宵?”
苏维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头发,“是啊,半夜来了个急诊,六岁的小孩,术后感染发高烧,我帮他清理伤口,换药,开医嘱,一直忙到早上……”
苏世文对着镜子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接着说啊。”
被他看穿的事实让苏维有些窘迫,低头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那个孩子的妈妈刚去世不久,他爸爸据说在英国当医生,家里也没什么亲戚管他,只有一个保姆在照顾,挺可怜的。”
苏世文扬了扬眉,“所以?”
“你不是在英国留学了两年吗?在那边认识的朋友也比较多,可不可以帮忙打听一下他父亲的下落?”见苏世文紧抿着唇不说话,苏维又补充道,“这么小的孩子没人照顾可不行,如果他父亲出了事,或者不想要他了,我想帮他找一家条件好些的孤儿院。”
因为不确定对方的情绪,苏维最后只好困惑地笑了笑,说:“拜托你了。”
“那孩子叫什么?”苏世文问。
“叫邵荣。”
“邵荣?”苏世文皱眉,“确定叫邵荣?”
“是的。”苏维有些疑惑,“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医院的院长叫邵安国,他儿子邵长庚目前正在英国当医生。”苏世文说完便转身去门口换鞋,他想以苏维在某些方面的“呆”程度,估计还要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这之间的联系。
果然,半分钟后,苏维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邵荣是邵长庚的私生子?”
苏世文停下脚步,“邵长庚有严重的洁癖,在英国读书期间整天忙得团团转,没时间去弄个莫名其妙的私生子出来。”
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苏维忙解释道:“我没有质疑他人品的意思,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抱歉。”
苏世文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这逻辑思维能力,当医生不开错药,真是个奇迹。”
“……”苏维被这句话堵得满脸通红,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见苏世文转身出门,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个当法医的弟弟,整天鉴定尸体,跟着警方各种案情推理,头脑自然是非常灵活的,就是骂人也让人无从反驳。可是……也不用骂这么狠吧?
苏维有些郁闷,在原地怔了几秒,就听口袋里手机在响,拿出一看,是来自苏世文的短信,里面有一串数字以及“邵长庚电话”五个字的解释。
真是……帮忙也这么干净利落,像是解剖尸体时做笔录一样,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肯说。
苏维无奈地叹口气,亲自提取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的声音非常好听,低沉,温柔,态度也相当的有礼貌。
以前常听苏世文提起他这个厉害的朋友,也听医院的同事们八卦过这位神秘的院长继承人,今天倒是第一次直接跟他对话。苏维的心情颇为复杂,尽量平静地说:“您好,请问您是邵荣的父亲,邵长庚先生吗?”
“是的。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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