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冬末的小雪一场接一场下来,添了冷雨的风虽然不若北方寒风夹刀子似的凛洌,但却有股湿漉漉的潮意随之渗到骨子里,惹得人浑身不自在。
许修祈从金陵离开后,并未敢回霹雳堂总坛。老爷子的飞鸽传书是一封接一封,但他宁愿以后被许清荷连皮带骨一并扒了,也不愿意回去让顾书成抓住。
那种身边全是美人,但一个都上不了手,还得处处提防着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回家,就得找个舒服的地方呆着,可思来想去,许修祈突然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个想去的地方。
他本在蜀都唐门做客,但因为惹了点事被人家扫地出门,所以就算那里有个让他稍挂心的人,他也不能再回去。至于别的情人处……去的次数多了,也就觉得无趣了。
但自寻烦恼终究不是许修祈爱做的事,定不下去处,他便打算在江南随意逛逛,三千里锦绣烟华地,总有他落脚的地方。
恰巧往临淄渡河的时候,许修祈听船上人有人说起,并州清音阁新请了位歌姬,一手琴抚得有若仙音,人也如月宫仙子。他心念一动,想着反正无事,便往并州去了。
霹雳堂在并州也有产业。
许修祈本打算先到别宅落落脚,却没想到,他会在那见到了意料不到的人。
堂上坐着的女子一身葱绿衫裙,眉眼和他有七分相仿,眼睛大而妩媚,轻轻一睐间眼波流转,几乎能看醉人。
但看见她,许修祈只觉得两条腿忍不住要往门边挪。只是他才移了一小步,那女子已站起身来,“许修祈,你再敢往外面挪一步试试。”
许修祈真不敢挪了。
长到这么大,他从来不怕谁,但却实实在在怕这个姐姐。
他是家中独子,爹娘宠着,霹雳堂一干长老护着,惟有这个姐姐,教训起他来一点不手软。而且是典型的打人打脸说话揭短,要多狠有多狠。而家里老爷子宠了他二十多年,眼见着管不住了,恰巧有个女儿可以压住他,就任由许清荷教训他。以至于他连告状诉苦都没地方去。
“就在那站着,我慢慢和你算账。”
许清荷朝身后的婢女招招手,那人立马进屋捧了个盒子出来。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封书信几样饰品,甚至还有些暗器匕首。
许清荷慢慢地一件件取出来。
最先拿到手上的是支金簪,许清荷看了看,啪嗒摔到许修祈面前,说道:“这是雁荡派谢碧瑶送来的,说是你俩的定情信物,还问你何时上门迎娶。弟弟,你告诉我,咱们家准备什么时候和雁荡派结亲家啊?”
许修祈扇子在手里倒了又转,转了又倒,讪讪笑着,“暂时没有打算。”
“你打没打算我不管,若为了这事坏了雁荡派与霹雳堂的关系,我活扒了你一身皮。”许清荷恨恨说着,边慢悠悠继续翻着盒子里东西,不多时又找了封书信出来,“这是唐门掌门写给爹的书信。信上请爹对你严加管教,我倒是很好奇,你做了什么事让人赶出来,还写这样的信给爹?”
许修祈眨眨眼,很是无辜,“姐,我没做什么。只是在唐门里放了场烟火,或许晃着唐掌门的眼,惹他不高兴了……”
“真的?”许清荷明显不信。
许修祈坚定地点头,“绝对是真的。”
“哼!真的!你还真敢说!”许清荷脸色瞬间变了,将手一抬,一块玉牌照着许修祈面上摔过来,“我记得这个东西,是娘上次给你的,三表弟问你要你也捂着死活不给,现在怎么会在别人手上?拿着这玉牌找你的人自称唐秋,据我说知,那是唐门掌门家小儿子。你倒是什么人都敢招惹!”
许修祈闻言眼一亮,抓了玉牌在手,“姐,他什么时候来找过我?现在人在哪?”
许清荷视线在他身上再三巡视,冷冰冰问道:“怎么着,你这次还真动心了?”
许修祈笑笑,扇子轻摇,“我哪次不是真的?”
“你哪次都是真的,但哪次都不长久。我看,你对这唐秋也没有比谁不同,只不过是还没到手,觉得新鲜些而已。”
许清荷说着,像有些懒得说了,将那盒子整个合上,扬手就扔到许修祈面前。
“你爱怎么玩怎么闹,我也懒得管,但这些麻烦,你全给我解决完,否则……”
不等许清荷将威胁的话说出口,许修祈已笑笑道:“我知道了,姐,你就放心吧!这些麻烦我一定解决掉,但是你先告诉我,唐秋他人在哪?”
许清荷恨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没留地址,只说以后再来找你。许修祈,你就这么混账下去吧!总能找到个收拾你的人。”
“有姐姐你收拾我就够了,不需要别的。咱们许家的人,哪能随便给外人欺负。”
许修祈同他姐耍着赖,却突然想起顾书成微微笑着看他的模样,突然间觉得背后一寒,赶紧甩甩头,把脑子里顾书成的模样摇散。
真是阴魂不散啊。
因为唐秋突然找上门的关系,许修祈倒没有心思去见清音阁那艳名远播的红拂姑娘了,而是派了人在并州城里四处打探唐秋的消息。
或许正如许清荷所说,他对于没到手的人,总会比别的牵肠挂肚几分。
他在唐门那顿时间,对这唐秋可谓种种手段使尽,但人家却终不肯对他假半分颜色。他好不容易趁着放一场烟火,晃花对方眼的机会偷了个吻,却好巧不巧被唐门掌门抓住,惹得唐秋被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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