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处陪着这棵树,已有半天之久了。”
慕容楷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张开口,却发现因自己长久站立不语,声道竟干涩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索性将唇齿合成一线,不答这话。
太原王王后走上前来,踮起脚抚摸着儿子的鬓角,又说:“花匠不是说,这树的树根已经烂掉了吗?怕再也开不出花来了,你又是何苦呢?”
“母亲……”慕容楷再一开口,牵动了枯涸的唇裂开来,红红白白的惹人心惊,他缓缓将脸贴到那树干上去,对王后说:“我对先王的愧疚,到今天还无法消抿,母亲先回去吧,让我再与此树待上一会片刻。”
“我的儿啊……”王后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抖了抖,抖出一幅绢帛来,拉来慕容臧的手,将这信塞进他的手里:“先王劳碌一世、戎马一生,却背不了天意,自古人生死、树枯荣,都不归我们人说了算,什么愧不愧疚,天何曾对人愧疚?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慕容楷呆呆地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这才想起要展开手中的绢帛来看。
“萱宫人,你做什么呢?”
萱宫人吓了一跳,赶紧将手缩回袖里,回身看到慕容冲正在后面盯着自己看,一边还说:“叫你几声都不应,还以为你入境了。”
“中山王有什么吩咐?”萱宫人倏忽定了心神,又如往日一般恭敬地低下眉眼。
慕容冲绕了她的话不答,烟目转向她紧揣着的袖口,略带狐疑地说:“你方才在做什么?我一来就揣着袖子,里面藏了些什么?”
“什么?”萱宫人藏在袖中的手微动了一动,笑道:“中山王看走眼了,哪有藏什么?天冷,所以我才将手揣起来的。”
“我不信。”慕容冲摇摇头,不依不饶地抬着下颔盯着她看:“你将手掏出来,让我看看。”
萱宫人一愣,一幅讨好眉眼转着声音问:“中山王真要看?”
“你们玩的这些把戏,可骗不过我。”慕容冲对着她咧嘴道。
萱宫人犹豫着,缓缓将手从袖中伸出来,到了慕容冲面前,只是一幅空手,上面布了一些骇人的冻疮。
慕容冲有些厌恶地蹙眉道:“行了,算我看走了眼。”
萱宫人收回了手,陪着笑脸道:“不,是我这手实在奇异丑陋,叫中山王以为是攥了什么东西。”
慕容冲不再看他,转了眼看向门里面,问道:“母后在里面?”
“还有上庸王一起。”
慕容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紧闭的门,将手背到了身后去:“那我等一等吧,等到上庸王走了,我再进去。”
“是。”萱宫人答道,想了想又说:“不过这天有些冷,中山王在外面站着,万一生了病,太后可又要担心了,不如先去长公主宫中一歇,那里的炉子暖和,待上庸王走了之后,我立刻叫他们去告知您。”
慕容冲看了她一眼,总算说了一句:“那好吧。”
“吴王。”
“五叔。”
慕容垂与他们一道入座,他今日看起来面色分外难看。
慕容楷和兰建彼此看了一眼,回过头来时由慕容楷先说:“太后恐怕不会再利用吴王妃行事了,毒妇之心既已昭然,五叔若再不下手,恐怕再无机会了。”
慕容垂看着慕容楷,良久才说:“此事太原王本不该牵扯进来。”
慕容楷眉目坚定,拱手抬颔道:“侄儿曾受先王托付,在其之后力保五叔主政,然侄怯懦,自那之后,日夜忧叹,只觉愧对先王嘱托,更是不尽心于祖宗基业,今吴王为保全国家策马征战,而后小人竟欲陷害忠良,我实不忍,此刻只欲保全五叔,以补我前之过错。”
慕容垂眼中似有动容,顷刻眨了眨眼,将脸转向一边去。
慕容楷又俯身拜了一拜,道:“五叔,侄儿决心已定,难道您还要犹豫不决吗?”
兰建也从一旁站了起来:“吴王,请允许我们动手吧。”
“楷儿,舅舅。”慕容垂也站了起来,三人一跪二站,都凝着眼目看着彼此,待了一会儿慕容垂跪到地上,对着兰建和慕容楷深拜,二人再见他脸时已是泪流满面的模样。
“二位在这等关头,能抛身为我,我实感激。但如果一定不能消去陛下对我的猜忌,又不能以我之力辅陛下远小近贤,我宁愿归外戍边,其余的事,我断然不会做。”
慕容楷戴上风帽,刻意压低了一些,慕容垂正将兰建送到车上,他便正得空拉住慕容令的手来,并未多说话,二人眼神一对,彼此都点了点头,待兰建的马夫拉起了辕、慕容垂回身过来的时候,二人已撒开了手。
“太原王慢走。”慕容令跟在慕容垂身边,拱手送道。慕容楷的车架该是许久未开出来了,行路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
“父王近日面色难看,定是有些心事。”慕容令与慕容垂进了府门,突然这样说道。
“我会有什么心事?”慕容垂漫不经心答道:“只是天气乍寒,睡得不甚好。”
“今年冬天的确比以往冷一些。”慕容令说:“不过我观父王并非是因天气的缘故所以睡眠不稳,当今陛下不谙政,而太傅妒忌贤能,巧在父王方为国家退晋军,有盖世之功,恐怕在朝中是愈来愈难做了。”
慕容垂看了他一眼,又伸头向四周环顾,周遭寂静无人,这才轻咳二声说:“你如何知道的?太原王与你说了些什么?”
慕容令诚实地摇摇头道:“太原王未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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