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鹤欲言又止,最后道:“贫道同诸位一道去西海。”张元宗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们最好即刻出发。”清鹤起身去收拾行囊,携带的主要还是道家典籍,最后他取下堂上那幅“道”字,卷好装在锦袋中,颇为细致。
申先生躺在玉虚宫的玉顶上,右手攥着一个碧绿的玉壶,昆仑的藏酒别有一番风味。日光暖暖地扑在他的身上,昆仑山草木的气息混着酒香一直缭绕在鼻端,深吸一口,只觉浑身舒泰。他醉醺醺半阖双眼,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离,安静地享受着大好时光。
对于人去楼空的昆仑,他没有心思寻觅探幽,就算是藏书藏宝丰富的玉虚宫,他貌似也不屑一顾,只是喜欢这玉顶上的风景。玉虚宫之上是昆仑山第三阶层城,下层是悬崖峭壁,往上三分之二的区域覆满皑皑白雪,经年不化,昆仑之巅更在白云之上。
他的目光微微一顿,聚目细细打量,只见一个暗影从雪峰中飞出,在空中滑翔盘旋,依稀属于雕类,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那雕忽然收翅下坠,直向玉顶俯冲而至,距离玉顶七八丈左右,它陡然伸展翅膀,减缓下降的速度,落下好大一片阴影,翼展竟有丈余长。
这雕整体呈暗赤褐色,羽端金黄,钢筋铁骨,生得颇为神骏雄健,鸟目碧绿慑人,鸟喙、双爪锋利无比,好一只凶态毕露的碧眼金雕!申先生脱口赞道:“好大的家伙!”似是完全没有被捕食的觉悟。
这金雕来势迅猛至极,径直向猎物抓去,利爪虚握,勾勾凌厉,能塞进人的整个头颅,非是寻常高手所能抵挡。因碧眼金雕强势逼近,挂起一阵腥热的狂风,吹得申先生衣发俱乱。雕影遮天蔽日覆压,犹如一场噩梦。
申先生依旧斜躺着玉瓦上,只是随意握住身旁的剑柄,剑出如龙,倏然向上撩起,斩向那只猛禽。剑芒炽烈,虚空传出异响,那金雕久居昆仑,做了这昆仑派的邻居,颇通灵性,竟识得这一剑的厉害,双翅猛振,扶摇而上,竟躲过了这一剑的虐杀。
申先生自言自语道:“看这金雕的架势,惯常猎捕人类,若是寻常人家,遇到这等恶禽,岂不是要一命呜呼,昆仑为何要坐视这凶物逍遥法外?”那金雕见一击不中,便知这人不好相与,遂弃了这猎物,继续在高空盘旋,另到他处搜寻新的猎物。
申先生喃喃道:“今日我就替天行道一回,除了你这祸害。”金雕翔于高空,自然无法捕杀,但它的老巢似乎就在这雪峰之上,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在它老巢处守株待兔,自有机会结果了它。
申先生一手握剑,一手提酒,从玉虚顶上飘然飞下,脚尖轻点树枝、屋顶,如闪电一般穿过山谷,掠至层城下。他抬头仰望险绝的峭壁,张口猛灌一气,然后打了一个酒嗝,继而猛然提气沿着峭壁向上飞去。
峭壁上百丈之高,越是往上,速度越是放缓,但他整个身影却好似黏在峭壁上,类似于江湖中壁虎游墙一类的轻身功夫,但高明之处不可同日而语。中途遇到凸石或老树,他还可借力提升速度。费了好一会儿功夫,他才攀上层城下方的悬崖,进入雪峰地带。
雪冷风寒,凛冽刺骨,他举壶又饮了一口酒,然后开始寻找碧眼金雕的老巢。雪峰积雪深厚,不知雪下藏着何等的危险。他双脚踩在雪地上,却不留下一丝痕迹。过了半个时辰,寻到一处巨大的洞穴,洞口散落雕羽,想必此处就是那金雕的老巢。
申先生夷然不惧,施施然踏进洞穴,甚至生出几分闲情逸致,打算欣赏一番凶禽的住处。洞穴一眼望不到头,甬道沾满干涸的血迹,再无其他杂物,想必这金雕也算爱干净,食完猎物后将剩余尽皆扔在了旁处,掩在雪地之下,但这洞穴的气味着实不好闻。
幽暗的甬道前方隐约闪过点点光亮,申先生心中生奇,于是加快脚步奔近,只见前方豁然开朗,原来里面藏着一个更大的空间。洞壁上燃着一盏油灯,右下方赫然是一个极大的鸟巢,想必是金雕的休憩之所。
申先生握剑走近鸟巢,里面干燥整洁,空无一物。他环伺四周,借助微弱的火光,陡然发现洞穴左侧建有一座囚牢。囚牢五面俱是石壁,唯一对着鸟巢的一面由幼儿手臂粗的铁柱拦住,里面有简单的生活用物。困在此牢的囚徒,日夜同碧眼金雕相对,只怕不死也要疯癫。
此刻囚牢角落里正静静盘坐着一人,他似乎与这昏暗的囚室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忽视他的存在。他缓缓抬头打量这位握剑提酒的来客,暗忖怎会有人来到此处,微惊道:“你是何人?”
待申先生适应洞中幽暗,凝目瞧清牢中那人的面容。这个囚徒是位中年道士,相貌普通无奇,然而即便居于昏暗污秽的囚牢,他浑身也散发着一股掩藏不住的洁净气韵,他的言语,他的目光,他的神态,都有一种寂静的力量。
申先生心生好奇,不答反问道:“你又是何人?”中年道士淡淡道:“贫道裴灵韵。”申先生惊诧道:“你就是那个昆仑派的道士?”裴灵韵淡笑出尘,道:“阁下能知贫道微名,真是三生有幸。不知阁下是谁?为何会来到此处?”
申先生坦然答道:“鄙人姓申,本是来昆仑偷酒的,没曾想昆仑竟是空荡荡的。谁知正就着昆仑盛景下酒,却被一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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