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灵与张元宗在塔林中演绎武之一道的无上妙法,一招一式都牵动着这方小世界。众僧只觉得四周隐藏的波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生恐某一刻突然爆裂出来。场中两人恍若未觉,你来我往,直到后来,每一次掌掌相击,塔林都会震动一下,好似高僧大德的舍利被惊扰,以此警示。
渐渐,两人露出淡淡笑意,他们的年龄虽然相差七十多年,但交手的契合是他们自己都料想不到的。这种层次的较量,谁也不可能真正成为操控一切的王者,进入这种玄奥的境界中,靠得是顺其自然和灵犀一点。
塔林震动,空气翻涌,年轻的僧人发现自己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无法动弹,而修为深厚的僧人也觉身陷泥淖,行动困难,他们不由心生惊疑。然而,场中两人的交手已从方才的凝重变得轻松起来。
福灵笑道:“难怪师弟虽只见了你一面,却对你颇为推崇,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张元宗回笑道:“圣僧的境界,在下望尘莫及。”转念一想,他问道:“宋文卿现在寺中?”福灵自知失言,哈哈大笑道:“人老了,真是糊涂。”
张元宗见福灵率性洒脱,不似老学究一般顽固严谨,心中颇生好感,道:“圣僧可否……”还不待他说完,福灵截然打断道:“张施主,师弟已经决定正式遁入空门,做我禅宗弟子。此时,他正在悟真洞闭清心关,断去尘缘之后,就要正式受戒了,届时他将受‘玉佛’称号。”
张元宗闻言微微一惊,始一出家就赐“玉佛”称号,可见囚龙寺对其的尊崇,只怕是期盼他成为另外一个福灵,保囚龙寺几十年的繁盛。一想到那个随心所欲的“和尚”,最终与佛有缘,青灯相伴,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怅然之意。
他暗暗轻叹一声,然后望着福灵淡笑道:“圣僧应该知道在下问的是舍妹的下落。”福灵眸光微闪,故意岔开话题,不顾风逸大笑道:“我们交手还没结束呢,来来来,看看你还有什么高招。”
话毕,他身影闪动,白衣飘举,浑身散发的金光又盛了几分,真似庙宇中镀满金漆的大佛,由此可见他在佛家功夫上已臻化境。张元宗只觉好似一座灵山向自己压覆过来,那汹涌得无边无尽的气势倏然逼近,那是佛的威压。
张元宗双目化为利剑,似要洞穿眼前的层层遮幕,四野早已如沸水翻滚,一浪又一浪向他袭来。这一次,福灵不再与他较量神妙的境界,而是正式要与他比试武学修为。福灵逼近,大梵般若掌顺势击出,每一掌都如火山爆发一般,震撼而霸道。
张元宗一颗剑心雪冷冰寒,浩淼广博的剑意如洪水奔泻,搅得风起云涌,惊心动魄。众僧只觉寒意袭体,内心一阵空虚,血色全无,骇得连连后退。一道丈余的剑气,从剑指处凭空凝聚而成,光华夺目,凌厉无匹,具横扫千军之势。
霸道的掌力和锋锐的剑气在囚龙寺的塔林中,决然相遇,毁天灭地的力量爆发出来,劲风肆意窜射,吹动着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转瞬间,周遭已是一片狼藉,大一些的石塔残破遍布,小一些的石塔歪倒在地,地上石砖碎裂,沟壑纵横。
慧正等人面如土色,露出痛心疾首之状,口中喃喃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之语,塔林供奉的乃是列代高僧的舍利,今日被毁,是大大的不敬。他们恨不得自己化为石塔,承受这一番猛烈的摧残。
场中两人依旧掌来剑往,张元宗虽知毁坏石塔犯难以饶恕的罪过,但是此时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与福灵之战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在这种巅峰的时刻,若还存了一丝顾忌,就必定落下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当然,这不是说两人这一战是以死相搏,他们一个是“金佛”圣僧,一个是温良公子,都不是具有杀心之人。然而,像他们这种层次的高手,随意出手都是极其危险的,更何况他们此时各自出尽全力,谁敢放水,以身试法?
慧正等人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沉进了无尽的深渊,面上着急惶恐之**浓,望着毁坏的石塔越来越多,只怕比之杜鹃泣血犹有甚之。他们心中有透着一股无力的虚脱感,这两人一战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止之。
“南么三曼多勃驮喃,萨婆勃驮菩提萨。埵诃栗捺耶,宁夜,吠奢你,那么萨婆。尾泥,莎诃。”突然一道空灵清净的梵音传来,压住场中两人交手的肆虐之音。恍若见到飞花飘落,彩霞流泻,每个人的心都在刹那间平和起来。
福灵跟张元宗只觉自己身处佛国,无处不是清音梵唱,无处不是安乐祥和,内心的涌动归于宁静。两人终于停手,云散,月华如水,然后环视四周,却是一片惨淡。此时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是谁来了,而心情却是各有不同。
一位年轻的和尚踱步而来,僧袍月白,面容清雅,眸含灵慧,唇带清风,赫然是宋文卿。张元宗第一眼瞧见就觉察出宋文卿身上的变化,少了一丝往日的散漫和玩性,多了一些定性、空透和庄重,他的眼里还藏着一些故事。
他见师兄福灵和张元宗大战,其势不可阻挡,遂念诵清心法咒阻止。方才那一句乃是普一切佛菩萨真言,若想供养十方一切诸佛,当要念诵此咒,即为供养一切诸佛。今日是七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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