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宗眸中尽是清明之意,道:“武林四大世家,皆是家学渊源,最是注重品性,一家之主岂是奸佞小人。若说两家掌门一意孤行,本就让人费解,更何况几乎所有的当家人物都附和相随,实在太不寻常,但是如果有人暗中控制了他们的意识,就另当别论。”
苏航心神一震,道:“江湖中的确存在媚术、幻术一流的旁门左道,但也只能影响心神,谈不上控制一说,而且这些异术很容易被旁人看出破绽,也容易失效。当年那些入魔的世家子弟,其形色不像暂时被迷惑。”
张元宗回应道:“江湖之大,是否存在这样的奇技异术,我们并不知晓,但江湖中一直都存在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比如纯钧剑蕴育灵魄,吞灵蛊慑服万蛊,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只会当之为天方夜谭,因此我想这世上很多的不可能也许都会成为可能。”
墨兰阁中一时陷入沉默之中,苏北诃和苏航怔怔地望着淡然笃定的男子,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若十六年前那场大乱真有隐情,那么家族的污点就有机会被洗刷,这是他们一直想都不敢想的事。一件认命十六年的罪孽忽然被颠覆,他们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张元宗温润的面容之下是如剑一般的坚直,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凛然大气,冲击着两人的心神。苏北诃从春秋鼎盛化为垂垂老矣,朝如青丝暮成雪,这其中含着多少的辛酸,而正义又岂能被他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张元宗露出温和的笑意,道:“苏掌门,晚辈虽然还不能查明当年的真相,但坚信苏家的兰草风骨,若不是有心人暗中布局,又怎么酿成大祸。若能查出真相,还两家一个清白,自是皆大欢喜,但若是查不出真相,也请卸下心中负担。”
苏北诃眼眸忍不住泛起湿意,当年苏家五百子弟被诛杀了八成,剩下的又多是遗孀遗孤。江湖人人痛打落水狗,苏北诃咬牙硬撑,挡住所有的报复和侮辱。失亲之痛和羞愧之感,一直都折磨着苏家子弟。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心锁,而张元宗的一番话就像一把钥匙。
苏北诃白发苍苍,神情萎顿,但他硬憋着一口气,轻颤地吐出两个字,道:“多谢。”张元宗回之以淡淡的笑意,不再多言此事,转而谈起一些轻松的话题,诗词歌赋,江湖典故,他皆如数家珍,三人相谈甚欢,渐渐消散了方才的沉郁。
后见苏北诃有些倦怠,安顿其睡下之后,两人便离开了墨兰阁。方一出阁,迎面碰上端着汤药的老者,苏航诧异问道:“离叔,这个时辰离父亲服药的时间还早,您怎么把药端来了?”离叔恭敬答道:“大公子,花小姐重新开了方子,这是新煎的药。”
苏航闻言并不多说,让其将药送于父亲服下,还不待走出几步,他忽然脸色一变,口中急喝道:“父亲有危险!”张元宗心中猛然划过一道闪电,转首望去,已不见了离叔的踪影,而苏航已如离弦之箭冲进了墨兰阁。
他微微一顿,从阁外拔地而起,衣袂飘舞如青鸟翔举,转瞬间就掠上了三楼。忽地凌空剑气外放,道道锋锐震碎了窗户。瞧见屋中情形,张元宗猛然一声断喝道:“住手!否则你今日必死无疑!”
床边的离叔乍然见到张元宗破窗而入,神色陡然惊变,冷厉的双目中尽是懊恼和忌惮,锁住苏北诃咽喉的手不由松了几分。他冷冷道:“我知道你的剑气厉害,却不知是你的剑气快,还是我的手快。”
苏航破门而入,看到窗前的张元宗震慑住凶手,暗忖自己一时情急,乱了阵脚。若不是青衣男子及时现身,只怕与父亲已是天人永隔。离叔右手抓住苏北诃的脖颈将其从床上提了起来,看见羸弱的父亲命悬于其手,苏航眸聚冰峰,却不敢轻举妄动,遂沉心静气道:“放了我父亲,今日之事苏家绝不追究。”
离叔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玩味道:“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自然要用苏掌门的命换我的命。其实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你们是如何发现的?”苏航冷冷道:“无相鬼的易容术天下第一,在形容上的确没有什么破绽,但是你有所不知,离叔我与情同父子,他从不叫我大公子。”
无相鬼顶着离叔的容貌,有些自嘲道:“易容术再高明,也不可能真地成为另一个人。”他右手用力将苏北诃移在自己胸前,威胁道:“幸好我不靠易容术杀人。”苏掌门的脸色一阵灰白一阵潮红,虚弱以极,任由无相鬼制住,无法言语也无法挣扎。
苏航压制住心中的忧急,沉声道:“如何才能放了我父亲?”无相鬼冷然道:“马上放了赤发鬼和桑木公,当然还需要苏掌门送我们一程。千万别耍花样,苏掌门的命可比我们这些亡命之徒金贵得多。”苏航止住袖中颤动的青雪,道:“好。”
无相鬼挟持苏北诃出了墨兰阁,苏航和张元宗紧跟其后,等待施救的机会。无相鬼手上猛然一搡,冷声道:“跟我这么近,我如何能走脱?我耗得起,就怕苏掌门耗不起。”苏北诃在太一教主手中死里逃生,本就气息奄奄,经过这一番折腾,业已陷入昏迷之中。
墨兰阁近处的子弟闻声赶了过来,见状以为是离叔挟持了掌门,皆惊怔当场。苏航遂命人押来赤发鬼两人,任其同无相鬼会合。赤发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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