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之余,仍感燥热的贫瘠土地上,有一前一后两辆车驾正在驱驰着,在影密卫与罗网的分列护卫下,一路驶往咸阳。
走在前头更显奢华的那辆,自是赵高的车驾,而在后头离之足有三丈远的,方才是甘墨与司绥所在的马车。
这已然行进了一日夜的路段,可谓是一路颠簸着走下来的,可甘墨却始终睡着,以致司绥总算是忍不下去了,喝了杯茶,淡着眉色道:“你装够了也是时候该醒醒了,不然,待会儿下去,我的嘴可就不那么严实了。”
这句话成功让甘墨撑起了眸,她眨了眨眼,看了看司绥,面上忽起坏笑,“月前与教习你连上线时,虽深信教习此番定会帮我,却是没想到,你会帮我到这种地步,委实叫我感动呀!”
“我帮的不是你。”
对方毫不领情,她低头想了想,也是,人家帮的是自个儿心尖上的男人,她此番实属自作多情了。
有感甘墨欲将话题带偏,司绥先她一步出语淡讽,“你很行呀!我此番不过是把章邯行军到此,且与赵高的罗网同在上郡的消息告诉了你,却不想,你竟是打着主意,要借此机会来入宫。”
眼看教习大人又打算秀智商了,她想,她还是乖乖配合的好。
“教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哦!”
“你要进宫,却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去,因为那样目的太明显,所以,你只能设计自己被抓。可是偏偏,无论是哪一方抓到了你,你都是无法如愿进宫的。赵高会直接杀了你,而章邯,只会当没看见你,甚至还有可能会把你悄悄藏起来,是以,无论如何,这两人,都是定然不会如你所愿般,送你进宫。于是,你干脆就让两方同时寻见你,章邯不会让赵高杀你,赵高更不会让章邯放你走,这最后的结果,定然是两方僵持不下,便也只能一人退一步,一同将你送进宫去。若非此番透漏消息给你的那个人是我,我怕也猜不透这一层,只恐也会像外头那两人一样,只当你是受了情伤,痛极买醉。”
分析得头头是道,她在心里为她家教习点个赞!
“教习就跟他们不一样了,我进宫,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哦!”
“所以,我不是很及时地告诉了章邯你的所在地,让他从罗网手底下,救下了你一条小命?”
渍渍,这满车子洋溢着的醋味,酸得人头皮发麻,她还是正经点好了。lt;gt;
“所以,教习也大可放心,你既然帮了我,那么我应承你的事,自然也不会食言,更何况,那本便是我的目的之一。”
见不得对方那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司绥懒懒出了声,“话虽这么说,但入宫后该如何立足,你可想过,现在的那个地方,可有你不少熟人呢!再者,外头那两个可跟我不同,你觉得,章邯跟赵高那厮,当真会什么都看不出来么?就算当下看不出,过些时候,多少还是会悟出些端倪来的。”
“那教习觉得,我们那位今非昔比的十八世子,更愿意相信哪一个?是我因张良亲笔书下的一封弃妻书而痛不欲生,借酒浇愁,还是,这一切,不过是我用以进宫的手段?在他的眼里,女子俨然不该有这样的智力,生来就该是暖床受孕的工具。”
是哪,章邯跟赵高看不看得透都还是其次,就算看出来了,章邯是绝不会说话的,而赵高,若没有十成十一击扳倒的把握,也是不会多话,去拂逆胡亥的意思的。到头来,只要胡亥相信,就足够了。
如此转念一想,司绥不由地心下微叹,探手取过桌案上的那块残布,在手中掂量了一番,随即转去了话锋,“我倒是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你那位爱你入骨的夫君,写下这东西的。他那时,定然不知道,你会用其做下这么一件事吧!”
她身子向前,枕在司绥的膝上蹭了蹭,偏头望她,一脸纯良地指了指桌案前的茶杯,“教习,我有点渴哦,帮我倒杯水来我就告诉你哦!”
司绥咽了咽声,一只手抚在心口,不行,她得坚持住,不能被掰弯了……
……
……
转眼咸阳宫里,因着知晓了自家父皇特地留了一份假遗诏来构陷自己的事,胡亥登基的这两月来,性子异常阴沉乖戾,使得一众宫婢仆役只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地伺候着。
今次,也不知是谁胆子肥了,竟在他办事儿的时候,在殿外唤他,那声音虽有些抖,却还真是壮了好几轮胆气的。
“什么事?!”事儿办到一半被人生生打断,那火关在身体里发泄不出来,这就叫胡亥大为光火了。
“适才宫外来报,陛下要的人已经找着了,正由罗网与影密卫一同送进宫来,大约再有个两三日也便到了。”
有感身下的女子身子一瑟,他抽空回头蔑视一眼,“怎么,你的死对头要来了,怕了?”
那女子没有说话,直到胡亥抽身下榻,亦未曾吱过一声。lt;gt;
说实话,胡亥虽生得阴柔,但这身躯长势,却也委实是个好苗子,但终究,不是她心上的那人。
内衫都未穿齐整的他直接应声让人进来伺候,吓得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李琴卿,差点来不及扯过被褥来裹住自己。
由偏殿走到正殿,胡亥支走了所有人,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桌案边,险险眯起了眸,看着方才在殿外传话的那名内侍,问道:“消息可属实?”
“假不了,”那人回得万分起劲,就差没拍胸脯保证了,“这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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