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日晚间,张良自墨家据点回来,带回了甘墨接下来一月要用来调养身体的方子。进门时,发现自己的妻子竟宿在了书房的软卧上,不免眸色一惊。
他走上前,看着她拧紧了的眉心,唇间似乎还在呓语,猜测她许是正处于梦魇中,遂欲矮身将她唤醒,不料视线微垂之际,发现自己腰间长条礼结的末端,恰好落入了她摊着的左手掌心,其上还有一道笔直的疤痕。电光火石之间,他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却又抓不住,好像,是一个曾经被他忽略掉的细节。
正在他沉思之余,她自噩梦中挣脱而出,蓦然睁眼,却是一脸惊慌地喊出了那日的自己,怎么也喊不出来的那句话,“子房,不要走!”这一次,他的礼结,被她牢牢攥进了掌心里。
软卧上惊坐而起的人尚未区分开梦境与现实,以致声色微喘,反观张良,却是大惊失色地退了一步。
……他那日,是不是曾经,由此走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礼结上的斑斑血迹,是那日在秘所救韩成的时候沾染上的,是以,换下清洗时,并没有多想。可而今看来,难不成那血迹,竟是……
……
……
秋末时节,也就是在即将入冬的前夕,嬴政自咸阳启程,开始东巡之旅,此次出行规模庞大,是以进程亦快不起来,算算抵达桑海所需的时日,最快也要两月。
括约半月后,桑海正式入冬,天气异常寒冷。
张良因与韩成有约,是以,一大早便起了身,怕打扰到尚在酣眠的甘墨,遂拿起衣物往书房处更衣洗漱。当一切整顿完毕后,他拉开房门,外间正值飞雪,银装素裹,席卷着的风声很是凌冽。那风打在脸上,人尚未出门,便感觉面上干疼。
“要出门么?”
他回过头,正见身着中衣的她,抬手撩开了细帘。她身上很是单薄,脚下更是空无一物,踩着冰凉的地板便出来了。
张良眉色一紧,赶忙阖牢了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棉厚外袍,甩披到她的身上,顺势将她带入怀中,“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身子才刚见起色,要是再受凉了可怎么好?”
周身顿时被暖意所包围,披在身上的外袍内侧,全是来自他身上的温度。
她被他一路抱回了室内的榻上,褪了外袍,覆上了厚厚的褥子。
虽是如此,但她却不打算让他离开。
他右手肘挂着外袍,回头看着自己被轻扯住的左侧宽袖,又抬眼看了看她,眼底微沉,“墨儿,你一定要这样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问:“那你是留,还是不留?”
张良眸色微敛,覆首沉吟片刻后,抬手自腰间礼结开始,一步步宽去自己不久前方穿戴完整的装束。
他跻身榻上,立时便占据了一半以上的床位,双臂揽着她,覆首低声作问,“墨儿,你似乎对少主,颇有成见。”
“你想多了,”她回得淡然,“我不过是没人暖床,睡不好而已。”
“……墨儿,那日的事,不能怪少主,是我的疏忽。不能因为少主被我救下了,你便迁怒于他。”
她鼻间轻哼,蕴起冷笑,“如若这么小小一件事,就能让我迁怒于他,那他还真是能耐了。”这一刻的甘墨尚未意识到,自己被张良套话了。
……便是说,墨儿对少主的敌视,不单是这件事了。
那到底,是谁在说谎……
……
……
张良在榻上伴了甘墨两个时辰,是以,赴约时,自然也就晚了两个时辰。
而对他来说,现下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那两个人当中,定有一人说谎了。若要让其自行露出马脚,那就只有……
他走在路上,顿而停下脚步,覆了覆眸。
原谅他吧,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
……
张良失约的那两个时辰,算是足够让韩成好好发一通飚的了。是以,当张良赶到时,韩成已然是平心静气的状态了,但不免还是要念上几句。
“子房,你这次可真是叫人好等呀!”
薄唇微勾,他径自落座,“出了些事,不想竟给耽搁了,还请少主莫怪。”
韩成饶有兴趣地轻哦了一声,“可又是嫂夫人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只是今早准备出门时,墨儿告诉了我一些事,以致我彼时心绪烦乱,耽误了时辰。”
闻言,韩成不免心下咯噔一声,面上却是趣味盎然,“能让你心生燥郁的,想必是大事了。”
“的确是大事。”张良面上隐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将话道出了口,“墨儿告诉我,那日她曾去过秘所,而且是少主你,约的她。”语毕,视线稳稳定在对方的面上。
这回,韩成面上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这怎么可能,那日分明是她自己找来的,这女人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张良眸色一厉,敛眉淡道:“少主,那是我的妻子。”
“……”韩成面色一窒,唯有将这口气,先行摁下。而在张良走后,那份火气在他心上累数叠加。
行呀,他险些连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了,张良竟还敢为了那么个女人,给他脸色看!
一直立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那名心腹,冒着被当成受罪包的风险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了声,“少主,这下可怎么办?”
“闭嘴!”
难道是他看错了那女人,竟是个如此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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