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几个荒凉的小岛,羊屎蛋一样散落在东海水面上,最大的一个大概一天就能围着岛走上一圈,小一点的大概只有一亩见方,海蛟战舰停得满满当当的,互相之间有冒着白汽的铁索道荡悠悠地相连,四通八达,远远一看,像是一座悬在海面的城。
长庚一边走,边在顾昀手心上简要划些见闻。同时,少年心里忍不住升起疑问——这片小岛位置确实隐蔽,往这里私运一些紫流金,恐怕的确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但是这都快建起一片蓬莱仙山了,江南水军是死的吗?
还是江南水军中根本就有他们的人?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带路的翟颂突然停下了。
一群舞女模样的人莲步轻移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她们走在悠悠荡荡的铁索道上,脚不沾地似的,白烟飘渺中好似一群仙子。
为首一个白衣女子怀里抱着一把琴,见了翟颂停下来,敛衽见礼,她说不上多好看,五官淡淡的,好像笼着一层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刺人眼的地方,看起来很舒服,但是一转脸,又有点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模样。
翟颂:“不敢,陈姑娘先请,别让将军久等。”
女人也不推辞,点头致意,抱着琴福了一福,飘然而去,一股安神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长庚看见顾昀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像是笑了。
与此同时,曹娘子假扮的东瀛少年一路跑到了一艘十分不起眼的小船上,守卫正在睡觉,曹娘子将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根铁棒,靠近过去。
他人长得瘦小,手脚也仿佛比别人轻盈一些,靠近那守卫,对方都没反应,曹娘子借着海上月色看了看那张嘴打鼾的人,见哈喇子都留到了脖子里,心里便放心了,想道:“好寒碜。”
一波海浪温柔地拂过,船微微颤动,守卫翻了个身,险些从木椅子上掉下去,砸吧着嘴醒过来,这才惊觉旁边有人,那守卫翻身坐起,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男女莫辩的东瀛少年,脆生生地用东瀛话跟他打了招呼。
守卫放松下来,揉了揉眼,正要将眼前人打量清楚,曹娘子已经一棒子挥了下来,削在了他后脑上。
守卫一声不吭地趴下了。
行凶之人拍了拍胸口,连声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曹娘子一脸受惊吓,手里却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地从守卫腰间接下一串钥匙,转身钻进船舱中,那里果然如指路他来这里的人所说,有一间牢房,里面关了二三十个工匠模样的人,曹娘子才一露面,里面便惊弓之鸟似的传来一声低呼:“有倭寇!”
“嘘——”曹娘子低声往自己头上扣了个大高帽,“我不是东瀛人,我是安定侯顾大帅的带来平叛的,先放你们出去。”
夜色浓烈起来,海上波光上蒸腾着一层浅淡的雾气。
了然和一个手脚利索的黑衣人钻进了一间船舱,船舱里整整齐齐地排着几十具钢甲。
了然拎着一个包,冲中取出一个瓶子,转身丢给他的同伴,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开始往钢甲上喷墨鱼汁。
翟颂一路将顾昀他们带到了一艘不起眼的海蛟上。
索道还未走到尽头,已经隐约能听见船舱里的笑声和乐声,就在翟颂踏上甲板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角落里突然传出一声长庚十分熟悉的咆哮,接着,白汽暴起,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铁傀儡蓦地一步踏出,挥刀便斩向顾昀。
连翟颂也猝不及防,当即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长庚反射性地要拔剑,手却被人猝不及防地一推,将剑撞了回去。
下一刻,他怀里一空,耳目不便的顾昀整个人竟从铁傀儡的刀后翻了过去,他身形近乎写意,脚背漫不经心地在那怪物肩头微微一点,霎时间,铁傀儡手中的雪亮的刀光将他的脸照亮了细长的一条。
长庚瞳孔皱缩——慢着,他不是蒙着眼又听不见吗?
那刀光转瞬即逝,下一刻,顾昀隐没在铁傀儡身后,惨叫声在夜空中乍起,又戛然而止。
翟颂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发作的铁傀儡动作卡在半空中,接着,一个东瀛人的尸体被抛了过来,顾昀的长袍在海风中上下翻飞,他站在甲板上,将那东瀛人的腰刀拎在手里,嫌弃地拿出块手帕擦了擦,随后微微抬起头,旁若无人地伸出一只手。
长庚喉头微动,心跳如鼓,立刻上前扶住他。
顾昀开口说道:“倘若这就是将军的诚意,我们真是不来也罢。”
翟颂擦了一把颊边汗,正要说话,却被顾昀堵了回去。
“不必解释了,”顾昀淡淡地说道,“聋子听不见。”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歌舞喧天的船舱门突然打开。
两排私兵并肩而出,让出一条通路,长庚转过头去,见那船舱中有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盯着顾昀的背影扬声道:“张先生留步!”
顾昀充耳不闻,长庚在他手心写道:“贼首出来了。”
顾昀心道:“儿子啊,他可不是贼首。”
那中年人站起来,拱手道:“在下久闻张先生大名,那狗皇帝有如此人才却不知善用,实在是气数已尽。”
葛胖小越听越糊涂,心想:“张先生不是侯爷随便取的化名吗?哪来的久闻大名?这客气话忒假了。”
顾昀不避讳人,侧头问长庚道:“他说什么?”
“说久仰你大名,皇帝不用你是作死。”长庚简短地写道,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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