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孝白”?
将军盯着少年泛着薄红的脸,心里一惊,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连本将军都不知道的名字,青州王这个骚狐狸都叫上了!
五
青州王仿佛全然察觉不到将军刀子一样的眼神,搭在少年肩头的手又揉来揉去,拍了几拍:“哈哈,有什么敢不敢的,都是自己人嘛!孟大哥,你说是也不是?”
谁跟你是自己人!
将军在心里啐了青州王一脸,面上却只能不情不愿不冷不热地答了一句:“王爷说笑了,微臣同王爷尊卑有别,哪里敢妄称什么‘自己人’。”
青州王摆了摆手:“嗨,孟大哥你就是这么没意思,咱们都是亲戚,乡里乡亲的,成天守着这些个破规矩做什么?况且本王心里很是喜欢孝白,咱们多亲近亲近,不好么?”
将军心中狂呼:“谁要跟你亲近!你平日里都亲近了些什么人,当本将军远在西北就不知道了吗?!”
可嘴上却只能说:“承蒙王爷厚爱,只怕孝……孝白命浅福薄,担当不起。”
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死活将少年拽了过来,又侧上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他身前。
少年的脸上更红了,悄悄地抬起眼,偷看将军高大坚实的背影。
青州王手底下的人眨眼间就没了,一时之间自己也有些乍然,瞅了瞅将军那全没善意的防备目光,抚掌笑道:“哎哎,孝白人小福薄,孟大哥你替他多担待担待不就成了,孝白,你说是么?”
少年又瞅了将军一眼,怯怯地道:“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一出,将军顿时感觉腰板儿也直了,腿脚也利索了,整个人都精神了,挺了挺胸膛,对着青州王一抱拳:“嘿嘿,让王爷见笑了。”
青州王“啧啧”连声:“孝白啊……”
那尾音拖得老长,仿佛含着无限的情思遐想,让将军心里又是一阵别扭。
好不容易才将青州王送到了门口,将军一伸手,不着痕迹地拦下了还想上前去道个别的少年,朝着青州王拱手行礼:“王爷慢走,恕不远送。”
青州王伸出一根水葱似的手指头,点了点将军,又点了点少年,那笑容,真是明若烟霞,灿若桃李:“孝白啊,改日咱们再聊。”
“嗯。”少年在将军身后含笑颔首。
将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光天化日之下这眉来眼去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三人正你来我往地明争暗斗着,一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孟兄。”
将军心里正憋屈呢,回头一看,那一身戎装,面无表情的青年却不正是石仲。
“仲达啊,”将军下意识地叫道,“你怎么来了?”
青州王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乍一见来者身姿挺拔,体格健壮,本还欲带着笑意打声招呼,可哪知,仔细一看,哎呀呀这脸!
青州王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
真是天可怜见哟!唉唉,可惜了这好身材,偏偏是张阎王脸……还是瞧瞧水灵灵的孝白来得心旷神怡。
他不看石仲,石仲却一眼便认出了他,只微微一怔,便抱拳行礼道:“卑职石仲,见过王爷。”
“免礼免礼,”青州王扭着脸,敷衍着挥挥手,又笑着朝将军说道,“既如此,本王便去了,孝白啊,改日来我府上做客。”
“嗯,”少年含笑道,“王爷慢走。”
“哎,哎!”青州王答应着,一双桃花眼笑得要开出花儿来,连将军也不理了,笑吟吟地回头上了牛车。
将军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面上却不欲让石仲看出来,只得打点好精神,强笑着对石仲说道:“仲达啊,你来找我是做什么呢?”
石仲原本正目送着青州王的牛车离去的背影,听了这话,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枚通体莹白的玉貔貅:“你将这个落我床上了。”
“哎哎哎?”将军一摸腰间,那随身带着的玉貔貅果真不见了,连忙双手从石仲手上将东西接了回来,“哎哟,你瞧我——嗨,真是劳驾你特意跑一趟!”
“也亏得是你,”石仲面无表情地说道,“总说着什么伯父留下来的遗物,要紧得很,丢了一整天也不知道。”
“嘿嘿,”将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门儿,“今天……这个,事多,不大记得了——要不你进屋来坐坐?”
石仲摇摇头,指了指自己身上装束:“我今日当值呢。”
他一转眼,瞅到怯生生站在将军身后的少年,挑眉:“这位就是……”
“在下阮孝白。”少年微微上前一步,礼数周到地作了个揖。
石仲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赞许地点点头,拍着将军的肩膀:“嗯,不错,值!”
将军:“……”
六
送走了石仲,少年紧跟在将军身后,亦步亦趋地回了正厅。
将军别别扭扭地侧身看了少年几眼,在右首坐下了,见少年低眉顺眼小厮一样地垂手站在自己身侧,不由感觉更加不自在,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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