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隆梅尔牵着他在一张靠墙的长榻上坐下,木质的外框简约大方,湖蓝色的织面上绣着精美的蔷薇花枝。
当他们坐下来交谈时廊道里突然安静下来,好像画像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噤声屏息,一时间整个廊道只听见他们父子二人的说话声。
“怎么样,有什么感触?”隆梅尔说。
海姆达尔喃喃:“……审美疲劳。”
“什么?”隆梅尔希望他大声重复一遍。
“说句不恭敬的话,觉得眼睛很累。”海姆达尔哀声叹气。“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渴望看见一张平凡的大众脸。”
周围画像里的人一下子全都笑开了。
【嗨,小子,你应该感到庆幸,放眼整个魔法世界像我们家这样没有一个丑八怪的家族并不多见。】
朝海姆达尔吆喝的是挂在长榻正对面墙上的一幅画,画里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的大帅哥是老斯图鲁松的祖父。据隆梅尔透露,这位生前就和后辈们交代好了,等他百年以后就把帅得掉渣的那幅画像挂到先祖画廊去。估计就是眼前这幅了。
海姆达尔对他的洋洋得意感到无言以对。
隆梅尔道:“你知道媚娃吗?”
“您是说veela?”
隆梅尔勾起嘴角。
海姆达尔心念一动:“难不成我们家有媚娃血统?”
【隆梅尔,你怎么能把那种低级东西和卢萨尔卡相提并论!】爷爷的爷爷仿佛被惹毛了一般大叫。
“卢萨尔卡?”海姆达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词儿。
隆梅尔向祖先投去一个恭敬有礼的歉然眼神,然后说:“就是水里的妖精,比媚娃古老得多。”
不管老还是新,妖精也是神奇动物——至少英国魔法部就是这么划分的。海姆达尔腹诽着没敢把话说出来。
精明的隆梅尔一眼就瞧出他那点小心眼儿,他贴近海姆达尔小声道:“前五代的都是。”
海姆达尔恍然,那五位“惊心动魄”的大美女就是古老的妖精。
“为什么只有前五代娶了妖,嗯,卢萨尔卡?”
隆梅尔装作没有听出来,沉吟片刻后说道:“其实应该是前六代。”
可海姆达尔只看见了前五代的夫妻画像。
“第六代呢?”第六感告诉他这或许不该问,所以说得小心翼翼。
隆梅尔没有立刻回答。
【死了!】爷爷的爷爷不止嗓门大还是顺风耳,父子二人明明说着悄悄话,他倒是什么都听进去了,而且还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
海姆达尔不解地看向对面的矩形画像:“这不是很正常吗?”好几百年前的人往生了还能不死?
【是自杀死的,在丧心病狂的杀妻灭子之后。】
海姆达尔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隆梅尔冲他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责难地看了眼画像。
爷爷的爷爷冷哼:“既然是我们家的人了,这些丑事就应该告诉他,遮遮掩掩有个屁用!”
这位祖先真乃性情中人。
“为什么?”
祖先咧嘴一笑:【还能为什么,疯子一个。】
周围画像里的人都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怒容,看样子那位第六代真是罪恶滔天,即使过去那么多年子孙后代仍然对他鞭笞责骂,甚至连他的画像都不愿悬挂。
“有一种说法是卢萨尔卡的血统造成的。”隆梅尔不是容易冲动的人,对这件事的看法也比较客观。“也就是妖精和人类混血之后形成的某种缺陷,经过长年累月的积压,一旦出现诱因就会爆发。”
听起来像精神方面的疾病,“那么斯图鲁松家……”
隆梅尔知道他要说什么就摇了摇头:“除了第六代后世未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而且从那以后我们家再没有娶过一个卢萨尔卡妻子,第六代那一支血脉早在他亲手弑子的那一刻就断了。还有一点可以确定,卢萨尔卡在十八世纪末就灭绝了。”
【斯图鲁松家公认的千年一遇的天才啊,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而且还是死在自己亲生父亲手里……连三十岁都不满,那么年轻……】爷爷的爷爷为过早逝去的家族荣耀不甘和哀悼。【约尔夫有什么错?出生并不是他能选择的!】
约尔夫?是那个约尔夫吗?海姆达尔惊诧不已。实验室研究第一代室长,画像悬挂在校长画廊中,和德姆斯特朗的前任校长们一起供后世敬仰尽享殊荣,生前的骄人事迹数不胜数……
“你想见见约尔夫吗?”
海姆达尔的神智被父亲的问话唤了回来,“他不在这里吗?”
“在。”
【对对对,快带他去见约尔夫!】爷爷的爷爷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兴奋起来。
在众画像的默默关注之下,隆梅尔带领海姆达尔走到廊道的顶端,不同于其它画像的摆放位置,顶端的左面墙壁凹进去约6平方米的空间,形成一个独立小间,站在廊道上往里看漆黑一片,只要一进到小间内眼前便豁然开朗。
那是一幅半身像,背景是一个洒满落日余晖的房间,画像的主角背对拜访者倚靠在窗台边,远处的景象一片花木扶疏。
隆梅尔像和老朋友打招呼那样轻松道:“约尔夫,我带儿子来看你了。”
约尔夫动了动胳膊,身上的黑色长袍衬得那头姜黄色的发丝格外鲜亮,他的左手扶上窗台边缘,无名指上的鹰形指环反射出铜金色的稍纵即逝的暗哑光芒。
约尔夫回过头来。
海姆达尔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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