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天意弄人,弘熙十九年,六皇子一病竟然去了,先皇震怒,把整个后宫都怪罪上了,牵连无辜者无数。再然后,先皇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帝王之身怀胎生子,若能安产,那个孩子必定就是未来的储君,然而结局,却是让人唏嘘不已。先皇驾崩,姚贵君殉情,姚家满门抄斩,襁褓中的小皇子流落天涯,萧写意捡到了原本轮不到他的皇位。
凤琪曾经想过,要是那个小皇子活着,他会不会怨天尤人,埋怨老天爷对他的不公,让他明明近在咫尺,却错失了那么多东西,因此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暴雨开口。
暴雨跟着凤琪也有段时间了,只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几分心思,因而问道:“殿下,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世?”如若不然,他刚才问他那些,就显得很没必要了。
凤琪犹豫片刻,轻声问道:“你想知道吗?”凤琪把决定权交给了暴雨,如果他不想知道,他就不说了,反正找暴雨要血,他还能想出其他理由,不是非要明说不可。
暴雨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想了,师兄每年都要回乡为父母上坟,而我却连自己的爹娘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他们认不认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他们是谁。”
凤琪长长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既是如此,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世。但是暴雨,你要答应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要冷静,并且把一切当成秘密,谁都不要说出去。”
“皇上也不能说吗?”暴雨疑惑道,影卫守则的第七条说了,影卫在皇帝面前,是没有秘密的。凤琪愣住,旋即笑道:“陛下可以,但是其他人,就不能说了,包括狂风。”暴雨认真点了头。
于是,凤琪从头讲起,从先皇登基讲到先皇驾崩。在此期间,暴雨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没有一个人想要我活着吗?”良久,暴雨终于说话,说的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
凤琪想了想,揣测道:“先皇和姚贵君,不是不要你,而是要不起。”舍弃皇帝,保住皇子,谁敢下这样的命令,就是先皇下旨也没用,他不在了,谁都保不住姚贵君和小皇子。
暴雨低着头,不说话,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我没有怪我爹我娘,我就是有点难过。”
凤琪苦笑,站起身走到暴雨面前,伸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这样的身世,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言,实在是太残酷了,他甚至没有办法安慰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一会儿,暴雨从凤琪怀中挣扎出来,抬眼看他,他眼角有些发红,却看不出泪水流过的痕迹,他问凤琪,“殿下,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你也要像我娘那样,放弃你的孩子了。”
凤琪怔怔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暴雨说的没错,他现在的做法和当年的先皇一样,为了救更重要的人,他们必须舍弃自己的孩子,他们别无选择,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暴雨又问:“我娘不要我,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在了,我和我爹就会任人刀俎,他爱我爹,他也爱我,他不想看到我们那样。那么殿下你呢,你爱陛下吗?”
暴雨是很聪明的孩子,凤琪讲得透彻,他也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窍门,可他还是这么问了。
“他是我的王,是我很早就发誓要追随的人,我不能看着他死,不能……”与其说凤琪是说给暴雨听的,不如说他是说给自己听,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他的做法,是对的。
“殿下,我明白了。”暴雨没有再问,因为他知道,凤琪已经看清自己的心了。
凤琪和暴雨说的每一句话,萧写意都听到了,听得百爪掏心,满眼纠结。他真想叫住凤琪,让他不要这么做,如果秋然能登上皇位,如果凤琪能一展抱负,如果丹阳能顺遂一生,他真的不介意自己就这么死去,反正他的人生也是赚来的,就算是他赔给他们的好了,但是他发不出声,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该说的都说了,暴雨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凤琪就要着人去请太皇太后和顾微,被暴雨拦住了。
“殿下,我的身份,不能由你说出来。”太皇太后对凤琪,本来就有偏见,要是他在三天前说出暴雨的身世,那是居功至伟,可他拖了三天,太皇太后不怀疑他的居心,她就不是顾家的人。
凤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暴雨,没关系的,她要怎么想都可以。”反正他也不打算留下了,太皇太后要怀疑,就由得她去,只要他不在宫里碍她的眼,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殿下,真的不行。”凤琪想走,暴雨知道,可他更知道,萧写意不会放他走,尤其是在失去两人盼望多时的孩子之后,他怎么可能允许,凤琪远离自己的身边。
“我不说,还有谁能说呢。”暴雨的身份在宫里是绝对的禁忌,他本人更是不能开口,不然不知道还要牵扯出多少风波,凤琪想不出自己之外,还有更好的人选。
“我去找了尘大师,让他说不就好了。”暴雨灵机一闪,突然道。反正众人都以为他神机通天,三界之内没有不知道的事,能推算出先皇还有儿子流落民间,也不稀奇吧。
凤琪略加思索,点头同意了。太皇太后等人都以为,了尘大师是看破天机,自己进宫来的,却不知道,他是暴雨请来的,他老人家的法力,没到玄乎其乎的地步。
夜□□临,华灯初上,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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