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山腰,朱志凌正笑眼盈盈的倚在门口等着。见到炼缺她心中暗惊,只怪她一直将炼缺当作当初那个有些细弱的少年看待,从没好生打量过,这些年少年渐渐长成,变化很大,筑基以后原本俊美无暇的面容更加瑰姿艳逸,周身呈现出一段铅华弗御的气度,不近不疏,既生亲切,又自有一份高贵,直让人心生想往偏又无法靠近。他云发随意散着,随着衣袍飘动,自山谷徐徐走来,若飞仙现世。
炼缺见好友这样目不转睛的看向自己,面色一红,“不认得我了吗?”
那方也自觉得不好意思,慌忙转了脸,“还未恭喜你,观你周身气度,竟是我看到的筑基第一人。”
“志凌,多谢你这些年的相伴和督促,我才有了今天的成绩。”炼缺不无诚恳的说。
朱志凌摆摆手,“我们之间何须这些客套话。这两年我出门游历一番,也长了些见识,眼下打算闭关修炼一门法术留作门内大比之用,你现在已然筑基有何打算?”
炼缺回道,“尤夏不是和我有个两年之约吗,我既筑基了,也想去会一会他,顺带有些私事还要处理,待大比之前再回来。”
“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发个信符给我便是。”说着,朱志凌拿出两枚信符递给炼缺,知道他还未出过山门,必然没有这些东西。
“我省的,那便告辞了。”
炼缺回到院里,给尤夏发了一枚信符,那边不久便回了他,说在东陵坊市的蓬莱居候着。
炼缺收拾完毕拜别了阳长老便独自下山。他在尘世生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离开。
到了东陵坊市,兜兜转转寻到蓬莱居。蓬莱居是一间客栈,只为往来修士提供住所,一般凡人并不得进。店中小二看到来人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上清门修士,欢喜的迎了上来,待炼缺告知了缘由,便将他引到内院之中的一处小阁楼里,悄声退下了。
炼缺走近阁楼中,此阁楼修饰得颇为精巧,格局器物皆精美绝伦,阁楼周边设下引灵阵吸引灵气,又布置了一处强大的隔音禁制,想必造价不菲。楼里主人听到动静出来相迎。两人相视良久,互为惊叹,一个道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一个道是威风凛凛,桀骜不驯。
炼缺试探着道,“尤夏哥哥?”这一出声,自己先别扭了,当初年幼,这样叫唤倒不觉得怎样,此时已为成年男子,如此倒显得有些拘束。“炼弟,若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大哥……”
两人相视一笑,尤夏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眼前男子,“我看你赤瞳已消,是好了吧?当初得知朱志凌乃是你门中弟子,我也不曾向她透露你的消息,怕你身染顽疾还不曾医好,冒然说出去徒生了是非,现下看到你筑基已成,我心里真为你高兴。”
“谢大哥挂心,我十六年前便医好来到此处了。”炼缺不曾想到面前男子还有这样的心思,心中一暖。
尤夏道,“应该的,若不是遇见你们,我当日便饿死在望海岛了,哪里能有今天的成就。当日之恩,我一直不敢相忘,只待筑基成功,恩师许我出门游历,我便四处找寻你们父子。”
炼缺温和笑道,“一件小事,你莫放在心上,对我爹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他心中肯定也不想你为此事挂心。”
“对了,留云前辈近来可好,他在哪处?我看你上次语焉不详,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尤夏问道。
炼缺面有难色,此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讲。这世上毕竟有太多人视异己为眼中钉,哪怕是曾施恩之人也不例外。可是见尤夏如此重情重义,并不像这类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让他十分为难。
“炼弟,你是否信不过我?若如此,我便一走了之,免得让你心生烦恼。”说罢,尤夏抬脚便要出门。
炼缺急急上前拦住尤夏,“我也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事情有些复杂,说来话长……”于是,他便将过往来由粗略说了一遍,静待尤夏的反应。若是尤夏也同那赤松老祖一样的德行,便不再来往就是,于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尤夏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听完叙述,面色震惊,道,“还怪我当初为留云前辈不肯收留我气恼了一阵,果真是我小人了。他现下还好吗,你之前和我隐瞒这些作甚,留云前辈如此高洁风雅,我怎么因他是妖族就另眼相看,我尤夏还不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
“大哥能如此想,我也心安了。我爹爹当日一别闭关至今,并没有传信给我,那定是还未到出关的时候。我此次下山,一面是为了与你相见,另一面便是去归墟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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