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他在最后一刻从崩裂的世界中逃到了现世。总之,我毁了那个世界后,又把那本书焚毁在终南山上的字库里,他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或许得回去看一看才能知道。”
然而对于陆知非来说,听到的这一切都太过神异,他不由想起爸爸曾经跟他说过的,死在昆仑山上的那条龙,或许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仅仅只是枕边故事。
“那这跟蛊有什么关系?”他问。
小乔回答了他,“几个老不死闲来无事创造个人玩儿,那跟养蛊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他们最终养出了一条蛊王,还反噬了。”
这时红英和绿萼端了菜上来,几人坐下边吃边聊。
小乔给小狼狗系着餐巾,让他坐在自己旁边,还给他布菜。陆知非看在眼里,大概也只有面对小狼狗的时候,小乔才会变得那么体贴。
南英则还忧心着商四,“你百年前忽然陷入沉睡,是否也与他有关?”
“不能确定,但十有八九。当年我正在修补北京这座大阵,稳固周围的天地元气,然而修补到最后关头时,城郊的字库忽然被毁,而它恰恰是大阵中的一个关键节点。我为了不让大阵崩溃,只好把自己填补上去,结果,就被迫沉睡了一百年。字库必定是被人为销毁的,时间恰好能跟清衡的死亡时间对上,而这个时候,许宛灵从某人那里得到了朱雀笔可以活死物的消息。”在商四的分析里,当年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小乔聪慧,一点就通,“破阵的人,是许宛灵。”
“对。”商四点头,“那人丢弃了困灵锁,却带走了朱雀笔,可见朱雀笔对他很重要。而他一直藏于暗处,如此大费周章地布局,可见他虽然侥幸从书里逃出来,但一定受了很严重的伤,导致他不能随意行动,所以必须借助许宛灵的力量。许宛灵破了阵,我被迫沉睡,他就有了更多的恢复时间。然后,等到时机成熟……”
“你醒了,许宛灵死了,他拿走了朱雀笔,就可以按照许宛灵摸索出来的法子,造出更多的木偶。”南英倒吸一口凉气,“他甚至可以造出一个你。”
陆知非凛然,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商四却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七分潇洒,三分欠揍,末了感叹一句,“都是那群老不死太缺德了,留这么一个烂摊子给我,自己倒死得痛快。老子真是可怜,你说是不是,小陆陆?”
陆知非心里的那点担忧顿时如夏日的泡沫,一戳即破,“你这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商四伤心地摊手,小乔附和道:“对,自作自受。”
南英莞尔,忧心终于稍稍被冲淡,“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当夜,小乔和小狼狗留了下来,继续商讨医治的办法。商四则提着灯笼带陆知非回书斋,因为喝了点小酒,走路慢悠悠的,提着灯笼一摇一晃。
到了书斋,陆知非看到商四跨上楼梯,就要告辞。结果商四回过头来,半倚在楼梯扶手上倾身抓住他,“别走啊,说好的报酬,你不要了吗?”
陆知非不确定商四到底醉没醉,但说起报酬,他还真想起来了。那天他帮商四去找瞿清衡,商四说——特殊任务特殊报酬。
“走吧,包你满意。”商四勾起嘴角,那张脸一半露在月光下,一半藏在阴影里,这么一笑还真有点蛊惑人心的样子。
陆知非神使鬼拆地就跟着他上了楼,等到进了商四的房间,看到他关上门,才产生一股危机感。
“报酬到底是什么?你不说我就要回去了。”陆知非说。
商四慢悠悠地走到书桌前,摊开宣纸,开始磨墨,“少年郎,别着急嘛。来,过来,我先考考你的功课。”
陆知非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笔,“写什么?”
“你想对你爸爸说什么,就写什么。”商四说着,又没骨头似地用手肘撑在书桌上,一边磨墨一边督促他,“快写啊。”
陆知非提笔,心里想着远方的爸爸,千言万语盘绕心头。
他还好吗?
一个人孤单吗?
他是否还独自坐在树上,遥望着围墙外那条林荫小路等他回家……
陆知非落笔,脑海中想着父亲的模样,一笔一划认真写着。不管他此刻的心情能否最终传递回去,他都不希望草率应对……
“啧,怎么那么丑?”如果旁边没有妖怪打扰就完美了。
陆知非深吸一口气,不理他,继续写。
“太丑了,你人长得清清秀秀,为什么字那么丑?”商四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就念叨几句,没完没了。
“你能安、静、一会儿吗?”陆知非转头,礼貌地问。
商四摇摇头,“不能,太丑了,不能忍,我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多漂亮的字啊,怎么到陆知非这里就变成鬼画符了呢?让他这个老师情何以堪?必须给他纠正过来。
这样想着,商四直接上手。走到陆知非身侧,伸手握住陆知非拿笔的手,抽掉宣纸重新来过,“看好了,字,要这样写。”
男人灼热的吐息就在耳畔,陆知非身体陡然僵硬,手却被牵引着移动。一笔、一划,刚才还歪扭如狗爬的字,顿时变得端正。
陆知非现在几乎是被他半搂在怀里,他的手心在发烫。余光瞥向身旁的男人,他的神色却是罕见的认真,月光从书桌前半开的窗户里流淌进来,柔化了他的五官,竟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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