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定下神仔细看,三娃的眼睛倏忽又闭上了。两秒钟后,再次睁开的一双大眼睛里露出的是赵默熟悉的呆滞光芒。
这一番变化太快,赵默只当是自己看眼花了,也就没当回事。他抱着三娃坐到炕沿上,让孩子屁股坐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揽着小身子一手端起小碗凑到三娃嘴边,哄着:“三娃乖,这是鸡蛋水,喝了伤口就不疼了。”
和昨天一样,三娃不动也不吭声,乖乖地坐在赵默怀里,拿一双黑眼珠子定定的瞅着他。赵默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继续慢言细语地哄着他,脸上的表情极其柔和,手上的动作也不急不躁。
虽然大家都说三娃是傻子,啥都不懂,但是他知道,三娃其实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分得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平时喂饭的时候,自己耐着心哄总能让三娃张嘴吃饭,军子脾气急,哄一会就会用吼的,三娃就不肯张嘴。而且,外人给的东西,三娃一口也不会吃。
这次倒没用赵默哄上半个小时,三娃很快就乖乖张开嘴,把鸡蛋水一口一口都喝了进去。赵默怕呛着他,特地喂慢点,没想到三娃的胃口比平时好,没一会儿就全喝完了。
喂完一碗鸡蛋水,赵默把三娃放在炕头的小褥子上,给他擦干净下巴,哄着:“三娃真乖,都喝完了。在炕上等着,大哥等会就回来。”
等赵默刷完碗回来,就抱着三娃去后院把了泡尿,然后回屋。他忙着低头帮三娃抖干净小叽叽,错过了三娃那双大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凶光。
快两点的时候,赵军在堂屋里叫了一声,然后就去上学了。赵默正守在又睡着的三娃身边,听到二弟的声音在里屋里答应了一句“路上小心”。
等了一会儿,赵默出屋去灶间把前门插上,然后转身进了西屋。他脑子里一直走马灯似的过着那三十六幅图,心里直犯痒痒。
虽然第一幅图的动作看上去很简单,但是赵默谨慎惯了,不敢在东屋里练习。他怕中途做着做着再错手摔了,三娃在东屋炕上睡觉,万一碰着了就不好了。
第一幅图上的小人做的是一个类似于起手式的动作,在赵默看来就和初中那会学的广播体操开始那段时是一个意思。看着图上的小人做着简单,自己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了。
赵默今年虚岁十七岁,身子骨早就长开了,骨骼什么的也都定了型,现在做起动作来全身上下都是僵硬的。因为图就在自己脑袋里,赵默的动作差了一丝一毫不对劲他自己都能感觉出来,他又是个严谨惯了的人,差一丝儿也不愿意将就,只好一次次扳着胳膊腿矫正。
也正是因为脑袋里有图,他学起这套动作来占了很大的便宜。别人学得自己一点点记一点点对照着来,他学却只要跟着脑子里的小人一起做就行。
等赵默终于严丝合缝儿地把第一张图的动作做出来,也已经折腾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这套动作看着好看,做起来太累人了,比什么广播体操难得多,他一琢磨,反正也不认识图上的字,就给这套三十六幅图的动作起了个名字,叫最难体操。
要不是右手腕上的尖牙印处不时流出一股暖流缓解全身的酸痛难忍,赵默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完成一个动作。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当赵默把第一幅图的整个动作完整连贯地做完,一丝清凉的气息从手心和脚底涌入,让他全身上下的疲惫一扫而空。那丝清凉的气息在他身体里顺着刚才做动作时活动到的身体部位转了一圈,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赵默看不到自己体内的情况,却能感觉到清凉气息在身上带来的那股说不出来的舒服劲儿。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在这丝气息消失后,他身上充满了力气,连手脚都似乎比以前灵活一些。
精神振奋的赵默还想接着再做一遍好不容易学会的第一个动作,顿时感觉脑袋一阵阵针扎似的疼。他知道这是自己今天下午用脑过度,感觉上浑身力气充足,精力上却不允许他再做了。
既然不能再做,赵默也不强求,拿手背抹去脑门上的汗,掀开门帘往东屋走去。今天能学会一个完整的动作他已经很知足了。
东屋炕上,三娃还没有醒。赵默心里有点打鼓,平时三娃都不会睡一整个下午,军子说有时候他连午觉都不会睡,吃完饭就坐着发呆。他看着三娃头上被浸红的纱布,马上又开始心疼了:三娃本来身子骨就单薄,这回脑袋又整那么大个口子,得有多疼多难受啊!
这样一想,本来想叫醒三娃的赵默又不忍心去叫了。他抬头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这个点菜市场还没有关门,正好去买点肉好好给三娃补补。
赵默往裤兜里揣了几十块钱,又仔细给三娃掖掖被子,这才放心出门。路过灶间的时候,他顺手拿了个塑料食品袋,也塞进裤子口袋里。
今天准备的鸡蛋还没怎么用,赵默寻思着自己明天还得在家呆一天照看三娃,鸡蛋只能先放着了。现在天气热,东西都不好放,他把半箱鸡蛋都搬到堂屋墙角阴凉的地方,又专门去后院找了个大敞口油桶盛满沁凉的井水放到箱子旁边吸热。
每隔两天去街里搞批发的吴哥那进箱子鸡蛋是家里最大的花销,还有米面油之类的,都是本钱,所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东西赵默是一分一毫都舍不得浪费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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