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您等会,我这人有点没文化,”魏谦掏了掏耳朵,“能麻烦您老人家能用人类一点的语言表达吗?”
“……”老熊看了看他,大仙一样的脸上缓缓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我他妈哪得罪你们家那小兔崽子了,居然给我老婆通风报信,再这样、再这样我饶不了他!”
说完,老熊迈着杀气腾腾的小碎步走了。
魏谦认为魏之远打小报告这件事,怎么说呢?办得有点缺德,但是缺德缺得大快人心。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人家告状告到了自己这,魏谦决定还是表示一下,于是周末魏之远放假回家的时候,他大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对他一招手:“你给我滚过来!”
魏之远心里一跳,溜溜地滚过去了。
魏谦把伤腿搭在一边的矮几上,“啪嗒”一下点着了一根烟,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语气问魏之远:“自己说,你都干了什么?”
魏之远当时脑子里就一片空白,本能地以为是肉食加工厂的那件事被发现了。
然而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不是会不会有警察来抓他,也不是他会不会沾上什么罪名——而是大哥知道了,他该怎么办。
大哥会不会觉得他处心积虑?会不会觉得他很可怕?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身边养的是个面目可憎的小鬼?
魏之远顿时慌了,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魏谦没料到他那么大反应,愣了愣,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也确实没说什么重话。
他干咳一声,翻了翻眼皮,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的凶神恶煞:“你说说你,多大了,啊?还干这种事,干也就干了,还让人知道了告到我这来……咳,当然,并不是说不让人发现就是对的!”
魏之远飘远的理智终于一点一点回笼——对了,大哥方才那个口气叫他过去,怎么会有什么大事?
再说,仓库里那个人虽然是死了,可门是换班的人锁的,人是自己走进去的,他所作所为也不过就是用那家伙的钱买了点酒而已,别说他已经处理干净不会有人去查,就算有人前因后果全都查清楚了,谁能仅凭着这一点就定他的罪?
魏之远被震了震松动的心回笼,重新回到铁石心肠的状态。
看了魏谦一眼,魏之远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方才的方寸大乱。
这小少年的心就像一片海,表面上平静无波,似乎总是理性而宁静的,内里却蕴含了巨大的叛逆和此起彼伏的躁动,长期平衡在一个危险的、一触即发的临界点上。
在这样的心海中,魏之远想着: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反正自己发过誓,以后要好好照顾大哥一辈子,自己有什么,就给大哥什么,哪怕大哥要他的命,他也权当是还了当年捡他回来的养育之恩,两清。
那么大哥对他有什么看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魏之远自欺欺人地想:“我反正就这样了,别人怎么看我,都无关紧要。”
但是表面上对魏谦,魏之远还是保持住了他一贯的乖巧,从善如流地承认了错误:“我错了,下次一定打匿名电话。”
“呸!”魏谦站定了家长的立场,保证了表面上的不认同,同时,也暗地里表达了自己内心的喜好,决定给魏之远一个奖励。
他单腿蹦起来,搭住魏之远的肩膀,放缓了语气说:“一会叫奶奶别做饭了,咱们出去吃。”
魏之远神色自然,似乎没有一点异常,扶着魏谦腰部的掌心却浸出了汗。
暑假的最后一个月,魏谦和三胖跟着老熊东奔西跑地谈了好多次生意。
魏谦这才发现,老熊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熊,他人路非常广,手里什么生意都沾——联想起他们西北一行就明白了,尽管大家的目的是倒腾药,路上却丝毫不受最终目标的影响,只要能赚钱,看得见商机,什么赚钱就倒腾什么。
老熊的东一榔头西一杠子,似乎也不是在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而是在积累、摸索着什么。
没事的时候,魏谦依然喜欢泡在老熊的药店里,偶尔应付几个客人,大多数时候闲聊,偶尔和三胖一起挤兑老熊。
老熊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他们小青年一般见识。
聊起老熊死活要买锅那事,三胖忍不住问:“熊老板,你说我们谦儿这种见钱眼开的穷鬼也就算了,您老人家家大业大,怎么也这么玩命地干呢?”
老熊悠悠地说:“当然是为了利润。所谓商人,就是靠承担某种风险以赚取利润的人,你们承认吧?承担风险和谨慎抉择是商人的基本功。”
魏谦当场拆台:“恕我眼拙,就看出您承担风险、以及拉人上贼船一起承担风险的功力了,其他太隐晦,没看出来。”
老熊短促地点评了一下他的意见:“头发长见识短。”
三胖忽摇着蒲扇,笑得牙床都露出来了。
魏谦决定赶在开学前,把自己奔着野兽型艺术家方向去的半长头发剪一剪。
“当初可是你死皮赖脸要搭上我这贼船的,小魏子先生你别颠倒黑白啊。再说了,你应该感谢我,我把你们拉上的这条贼船是真正的诺亚方舟,”老熊大言不惭地一敲桌子,开始发表个人演讲,“我跟你们说,未来的十年是个什么样的十年吧。首先,劳动密集型的行业没有任何未来,像那些个什么……开饭馆的、做制造的、做代工的,那都不行,他们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同行竞争和劳动力价格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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