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渊从何贺手里接过花灯,换到左手,右手在袍子掩盖下,扣住了何贺的手,笑道:“你这是照着我画的吧,这么像!”
何贺动了动被扣住的手,与谢无渊十指交错,他很淡定的“嗯”了一声,“我下午出门,看见一家灯笼店,招牌上说可以订做,我就多留了一会儿,给他们画了张画像,结果来晚了。”
谢无渊举起灯笼来仔细打量,“啧啧”称奇:“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小时候就这么霸气啊!”
何贺偏过头来,看他:“你还以为你很和善呐,我都数不清让你整哭过多少次了。”
“小时候不懂事,”谢无渊干咳一声,压低声音,“我保证,以后只让你在床上哭。”
何贺让谢无渊弄的尴尬,接过谢无渊手里的花灯,细细瞧了,从梨花绢,桃花木,到绣工,无一不是做工精良,何贺笑道,“你倒是知道我喜欢什么。”
“当然知道,”谢无渊压晃了晃二人牵着的手,凑到何贺耳边,低声来了句,“你喜欢我。”
何贺红了脸,二人一路走,一路逛,完全没觉察到身后跟了三条小尾巴。
三皇子今天终于逮到机会出宫,带着绯贺枫、范景辉两个伴读,偷溜到坊市,他老早就瞧上了那盏梨花绢桃花木苏绣的风吹竹林灯笼,等了半天,绯贺枫家的小厮和范景辉家的小厮终于凑够了钱,可就慢了那么一小会儿,灯笼就被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袍少年买走了!买走了!!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可恶!
三皇子暗叹一口气,在宫内,抢不到自己想要的!出了宫,竟然还抢不到!
绯贺枫一看三皇子叹气,立马上前一步,想要跟谢无渊买下那盏灯笼,范景辉没说话,三皇子也没制止,绯贺枫难的能照着自己的心意来一次,可惜,谢无渊不卖。
绯贺枫不认识谢无渊,可他认识何贺,何贺来的时候,绯贺枫也不管灯笼不灯笼的,立马撒丫子溜了。
如果被何二爷逮到三皇子的伴读陪三皇子溜出宫来玩,他绯贺枫不挨板子才怪!
三皇子也是瞧见何贺吓的不行,本来想走的,可看见那个黑袍少年凑到何贺耳边低声调侃的样子,竟不由想起三年前那人坏笑的模样。
可,分明不是一个人啊。
三皇子咬了咬唇,游移不定。
这个少年,顶了天十八岁,怎么可能是当年那个三十岁的人?
嗯,不是。
三皇子努力说服自己离开,被何家的人抓住把柄,可不是好玩的,可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绯贺枫和范景辉跟在黑袍少年和何贺身后了。
看那少年替何贺把被风吹起的鬓发别到耳后,替何贺接过手中的灯笼;何贺随意瞧路边摊一眼,黑袍少年便立刻买了东西来——
三皇子又带着绯贺枫和范景辉跟了半天,一直把人跟到何府门口,看着黑袍少年在乌漆墨黑的胡同里和何贺接吻,然后目送何贺回府。
绯贺枫早就惊掉了下巴,要不是范景辉死死捂住绯贺枫的嘴,绯贺枫早就嚷嚷起来,被何贺和那少年逮个正着了。
三皇子又偷偷摸摸的继续跟下去,范景辉不耐的翻了个白眼,心道,不就是个破灯笼吗,回去让绯贺枫找工部的工人,给三皇子做他十个八个的,省的弄的跟贼似的。
那黑袍少年拿着那盏画着核桃酥和小孩儿的灯笼,七柺八转的,三皇子好几次差点跟丢,还有几次一度以为被发现了,最后都是虚惊一场。
三皇子是打定主意跟到底了。
一直把人跟到谢府。
三皇子努力用牙咬住自己的手,才能保证不会喊出声来。
谢府的!
三皇子内心雀跃,恨不得马上跑过去,问他记不记得三年前的画舫!记不记的那三条人生格言!记不记的那个能见鬼的男孩儿——
可终究碍于身边有旁人,只能压下这份突如其来的悸动,在心里刻画下黑袍少年的模样,招手示意两个伴读该回宫了。
绯贺枫回宫之后,一直嚷嚷个不停:“天呐,何家这么大一个把柄!”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这么大一个啊!”
三皇子一会儿笑,一会叹气,压根没空理绯贺枫。
范景辉真是给这两个神经病跪了,当今圣上不也有男宠么?!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抓着何贵妃偷人!
和何贺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谢无渊还没怎么觉出来呐,会试一眨眼就到了。
谢无渊直到提前一天入场,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用了三年的时间,凭自己的本事,从白身考到了会试。
如果这次会试过了,那他就真的是应了当初何贺说的那句戏言“加冠礼正好和放榜一起,多带劲儿啊!”,想到这儿,谢无渊不由笑了,如果他真的过了会试,那酒肆茶馆又要开始讲“十五年前的传奇故事”了,话本的名字就叫什么来着——哦,对——《从混混到丞相》。
谢无渊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晃出去。开始认真答题。
会试的内容和乡试一样,十二天,三场。第一场仍旧没有多大难度,无非是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抽查三篇,做诗词歌赋任一一首,主要是考默写与文学底蕴。
谢无渊很快答完题,交了卷子。
然而,从第二场起,题目变的有针对性,也更加主观,就连原本简简单单的经书解析,都上了不少层次,谢无渊很难提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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