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衡无奈地说:“谢谢恩人,这是哪里?”
“火罗山。”
火罗山?迟衡一惊,倒是冲得不远,还是夷州的地界,但火罗山方圆百里都是霍斥的地盘,这可真不妙。
“我什么时候能好啊?”
“不好说,至少得在这里呆七天才知道。”安错优哉游哉地说,“七天,方能把毒除干净。话说回来,谁那么毒要害你的,‘七日痒’可是稀世珍品,平常人不容易得到啊。”
“什么七日痒,我就是在河边割草,忽然就痒了。”迟衡斟酌着词语,隐瞒真相比较好。
听了这话,安错没有深问,反而欢喜起来:“为了治那‘七日痒’,我给你下了重药,现在是不是浑身没力?不打紧的,很快就好。对了,要不要人捎口信给你爹娘?”
不知道岑破荆怎么样,找不到自己肯定着急得不行。捎口信回去?只怕一说是梁千烈的人,直接就逮住扔地牢吧。
迟衡摇头道:“没事,全家只我一个。”
父母俱已不在?安错同情地说:“那你就老实呆上七八天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师傅和师兄都没在,正好等你恢复一点力气,就可以来帮我干活了,都快累死了。”
不知道什么活能让安错发愁,迟衡躺在床上,感觉手边的力气一点一点增加,心情也变得轻松,鬼门关溜了一圈,竟然逃得如此轻易,要说还有不自在的地方,就是脸不知怎么的一点一点绷紧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已是下午,迟衡撑着所有力气下了床。
秋风飒爽。
安错正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抽着竹条编藤篮,见迟衡出门,欢欢喜喜地招手:“呦,能下啦?快来,给我劈竹条,累死我了!”
一点儿不见生分。
不由分说的状况下,迟衡拿起了柴刀,手指发虚,勉强削了几下。许是筋骨肌肉活了,反而有劲了,越劈越轻松,最后削得飞快。
安错高兴坏了。
别的毛躁,安错编起背篓来还麻利,手指在竹条间穿梭如蛇,很快就编好了一个,崭新竹青色看着就心旷神怡。往背上一背,背篓大小正合适:“那谁,迟衡,乘着天气好,和我去采点草药。”
迟衡看看天空,斜阳西下,薄暮如织。
“不碍事,有些草药得沾上了露水药性才起的。再说,我们不是去采草药,而是找石头去的,什么石头,到了你就知道。”安错是个自来熟,话比水都多,不消多时,什么倒出来了。比如师傅去元州给人看病了;自己要找石头,所以在这里搭了个破棚子住下了;比如有一种叫“四凶”的草,需吸纳中秋的月色和露气,方能采集,且只有中秋那一天,过期则枯;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药草,说起来滔滔不绝。
安错也问迟衡诸事,迟衡含混答过。
山路崎岖,迟衡额头汗流不止,抹着抹着,他察觉不对劲,往袖子一看,惊得差点跳起来,那袖子都染成淡红色,急忙拽住了安错,结结巴巴问:“我看我额头怎么了?”
安错一点儿也没奇怪,只摇头:“没事没事,你吃了我的药,毒就排出来了。”
迟衡定下心。
一路欢跳的安错忽然驻足:“等等,我去拜一下土地爷。”
原来这里有个土地神,就是在山侧铲平,摆上一个矮矮的土地神牌位,牌位前香斜斜地插着。安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道:“好了,你不拜一拜?”
迟衡学着他的模样,也拜了三下。
拂干净尘土,二人离开土地神没几步,忽然听得一句呼喊:“安哑巴,安哑巴,给你算个命。”
迟衡回头一看,见到一个满面胡子的道士在后头冲着自己和安错挥手。
安错明明口齿伶俐,怎么被叫“安哑巴”?
这道士满面尘土,乐乐呵呵的,挂了一脸邋遢胡子,一看就是街边算命人的打扮。道士把挂臂弯的褡裢搁在青草上,瞅了瞅迟衡:“这位红脸蛋的小哥看着面生,不是火罗山的人吧。脸怎么了?又被你治成这样的?”最末一句是看着安错说的。
迟衡有点纳闷,自己的脸就不是关公脸的枣红,看来是毒性排出憋红的。
一旁安错急得挥手:“算、算命。”
见是常见却从没算过,迟衡饶有兴致:“算一辈子的吗?”
道士脱下草鞋在地上磕了一磕,又穿上,咧嘴一笑,大门牙发黄:“算命分好些种,命归命,运归运。命是一生之命,贫道相不了;运是一时,长则数月,短则数天,贫道偶尔也能算准几个。看这位小哥龙宫骨起,印堂饱满,大富大贵之相啊……要不要算个桃花运?”前边一溜子说得冠冕堂皇,最末一笑十分猥琐。
安错鄙夷:“嗤,上次还说我有桃花运来着,结果呢,至今,我连姑娘的照面都打过。”
“谁让你一天到晚围着火罗山的草药?就是给你一棵桃花树也不顶用!”道士拿出一个签筒,殷勤道,“小哥,来来来,摇一个姻缘。”
盛情难却,迟衡捧着签筒,摇了又摇,往下一甩,甩出一根签子。
道士乐了:“上签。”
“有什么典故?”
“这一签,这里头有个典故,古时候有一男子,大君子,他家的东墙有一绝色女子,对他心有独钟。他若跳过墙去,那女子就归他了;他要是不跳,咳,那女子也不会爬墙过来,是不?小哥,你的良缘来了,看中了谁,就上去搭个话,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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